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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後來的事實證明,這也是我一個新生的開始。它
逼我自己去奮鬥。當然,也是因為這十來年,我們這個國家又真正允許個人去奮鬥
了,給了我一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所以,我對你母親說過,別怕下崗,說不定
下崗還是你真正實現自己價值、充分發揮自己能力的一個開端。下崗還是一次新的
解放哩!這個世界本來就有你我的一份。只要允許我們去努力,我們就沒有任何理
由悲觀。十來年,我今天不想告訴你,我已經擁有了多少資產。就是你母親,也不
知道我的家底。我不想讓‘錢’這個東西夾在我們中間干擾我們的關係。我不敢說
我賺的每一分錢都非常乾淨,非常道德。但我可以向我親生母親保證,這些年,我
基本上是在法理的軌道上走過來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政策允許的。至於這些政
策本身,曾經有過什麼漏洞,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說到我和你母親的關係,那是一
部非常精彩的言情連續劇的素材。將來,等我閒了,我會拿出點錢,像現在文藝界
有人常乾的那樣,找兩個槍手,編個劇本,再找個像樣的導演,來好好演義一番。
我從十六歲起就一直在暗戀著我這個遠房的表姐。但當時,你外婆外公瞧不上我。
你母親也下不了這個決心。後來,我結過一次婚,很快離了。也不瞞你們,後來我
還結交過別的女友,甚至還跟她們有過很親密的關係。但我再沒結婚。我始終覺得,
我的歸宿是在你母親這兒。這二十來年坎坎坷坷、恩恩怨怨,這一切,你母親可以
證明,這個杜光華不想靠自己口袋裡的那點臭錢擺佈任何人……”
說到這裡,杜光華的眼眶溼潤了。開始哽咽了。說不下去了。
杜光華這次回大山子,中心任務之一,當然是續緣,完婚,說得肉麻一點,就
是“衝著菲菲她媽,了卻一生情債”。好在這筆債是自己欠自己的。中心任務之二,
卻是找他當年學徒時的師傅,該師傅姓趙,名長林。是的,著名省勞模趙長林就是
這位杜某人當年的掌門師傅。找師傅,也是想還一筆債。說起來,這也是一筆情債。
當年趙勞模在這個極聰明極伶俐的杜光華身上煞費了一番苦心,本意是絕對想把他
培養成方方面面俱佳的“接班人”。但徒弟偏偏不領這個情,愣是一根筋兒走到了
“反面”。在宣佈開除徒弟的大會上,趙勞模縮坐在最後一排,腦袋耷拉得比這個
徒弟還要低,真是恨不能鑽進胯巴襠,一口氣把自己憋屈死了事,回家就生了一場
大病。他病,他心裡承受不了,並不是因為自己大失面子。趙勞模有一點挺棒的,
他向來不把自己這個“勞模”金牌看得特別怎麼樣。他特別清楚,這勞模是上頭把
你選上的,並不是你真比誰強多少(當然也有某些強過別人的地方),別老覺著這
塊金牌就是該著你似的。這就像有一些當官的挺清醒,什麼官不官,不就是一張紙
(任命決定)嗎?一張紙,你上來;一張紙,你下去;一張紙,你在這兒於;換一
張紙,你就得上那兒幹。得把這事想透了,看透了。他難受,是實實在在為這個徒
弟的未來發愁。杜光華到他家去道歉,告別,師傅躺在床上,嘴裡翻來覆去唸叨的
就一句話:“你咋辦呢?今後你咋辦呢?咋辦?”那天,師徒倆再沒說別的,也實
實在在沒別的可說了啊……後來,‘杜光華就離開了大山子。當時他信奉的就一句
話:“樹挪死,人挪活。”他還堅信,這世界終究不是為了憋死人而存在的。東方
不亮,西方亮。西方不亮還有別一方嘛。
那天,“永在崗”服務總店生意不錯。雖說是“總店”,其實只不過是在街面
上搭起的一個臨時性建築。但碩大個招牌上,紅底白漆三個“永在崗”大字,卻煞
是醒目。店堂裡,五六個穿統一制服的店員忙著為人擦鞋、修鞋。修鞋是生意做大
了以後,又新增的一個服務專案。大約快到下班時分,店裡有人告訴趙長林“有位
先生找你,他說他叫杜光華,是您從前的徒弟……”三四年前出過一回工傷事故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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