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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坐到椅子上去。
也許這是報應……
他太過希望將她留下,所以選擇忽略心中的警告,明知道自己其實保護不了她,還欺騙自己,可以在爹的手下保護她。
爹?
那個人……還是他爹嗎?
顧逸看著滿身傷痕自問,十三歲前,那慈祥和藹的男人去了哪裡?
起初,他以為是自己哪裡做錯了,惹得爹不高興,但是當責罰一次比一次嚴重,當他發現爹在人前人後對他的態度完全不同,他茫然了,只能儘量避開那個像惡鬼的男人。但無論他多安分守己,總逃不過三番兩次的鞭打。
他因為一次次的責打而多次臥病在床,縱使從小學武,他仍因此虛弱不堪。
雖然他看過不少名醫,吃過不少名藥,但每當身體才好上一些,他就會又被打一頓。
莊裡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他雖然身上穿著華貴錦衣,但衣下的身軀卻常是傷痕累累。
他既迷惘又疲累,那人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的爹,他告訴自己不該恨他,但今天當他看見默兒出劍刺殺他時,心中竟然有一絲振奮,覺得……逃出生天?
他應該為這個弒父的念頭感到慚愧,但即使現在回想起來,他還是一點慚愧的感覺都沒有。
這些年來,他也曾想逃跑,但他每回出門,必有人跟前跟後。再者,他因痼疾纏身,每天得吃固定的藥材,而那十數味藥中,最重要的一味便是“天鳳草”,可這種異草卻只有神劍山莊有。
他一天不服用,胸口便會疼痛難忍。三年前,他逃跑過一次,卻在第五天因為沒藥吃而痛昏過去,被山莊的人找到。
從那次後,他就放棄了逃跑的念頭。
他拿起桌上布巾,忍痛擦去身上血漬。
窗外,下起了雨……
他抬起頭,看見庭院中的茶花被雨打落,不覺想起老愛看著茶花的默兒。
默兒……那個安靜的姑娘,沒想到她竟有一身超絕的武功。
想娶她,多少有種私心,因為只要待在她身邊,他就會莫名的覺得熟悉和安心,甚至可以暫時忘掉爹那三天兩頭的鞭打。
但他是真心想照顧她的,總覺得她和他有種無形的牽絆……
他嘲諷的牽動了嘴角,即使真的如此,又如何呢?
她走了也好,他逃不了,何苦讓她陪著在這兒受罪?
他只希望她被那人帶走後,能沒事才好……
第六章
雨絲細細,千絲萬緒,輕如毫羽,帶著冰涼,落在她臉上、發土、身上……他在風中疾馳,見她溼了發,手一揚,以披風將懷中的她裡住。
軟劍早已被他收起,卷在手臂上。
這劍本就是他的,如今只不過回到原先的地方而已。
他不該給她的,不該在她身上加諸那樣的血難,從今,他將不會再讓她的雙手染血,不會讓她清靈的雙眼再染上矛盾悲愁,那樣的血腥責難讓他來受就好。
他知道,就算她親手殺了仇人,她的夢魘也不會結束,她也不會好過到哪裡去,只會讓她染血的雙手,增添另一筆殺孽和噩夢而已。他知道那並不能讓她從那夢魘中抽身出來,只會讓她深陷其中,永遠無法脫離。
唯一的方法,就是不能讓她再拿劍殺人,不能讓她的雙手染血,不能讓她再接觸這些血腥,然後,或許時間能夠幫她遺忘。
而這些,是他如今所能做的。
這些年來,他早斬過無數的人,他的靈魂早已髒了,她的,還沒有……對她,他曾經錯過,這坎,他不會再錯。
轉出了林間小徑,他脫下面具,回到了這幾天停留的山中小屋。
手一撤,他將她放到了椅上。
穴未解,默兒看著他,眼中有著怨怒,許是終從那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他沒有解她的穴,只是望著她,定定的望著她,彷若是第一次看見她一般,仔仔細細地凝望著。
她烏黑柔亮的髮絲上沾著銀亮細小的水珠,憤怒的黑瞳鑲在白玉般的雪膚上,鮮明地讓人震懾。柳葉眉、櫻桃嘴,沾染上胭脂花粉的她,讓人心醉,也教人氣憤。
她身上仍穿著火紅嫁衣——她亦要在今日嫁人,嫁給另一個男人!
每每思及此,他就覺得胸口有火在燒。
楚恨天退了一步,在另一張椅子坐下,盯視著她的雙眼,開始隱隱透著不悅。唯一讓他心情好過一點的,是在那小白臉跳出來時,她並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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