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3/4 頁)
燕羽輕咳一聲,怕驚憂了她。
因為過於專注,她還是嚇著了,身子猛地一震,回過頭來,愕然地瞪大眼睛。
“將軍?”她似乎有點懷疑是月下的幻影。
“公主,”燕羽上前一步,柔聲道:“這麼晚了,還不歇著?”
一時間兩人有些尷尬,彼此沉默著。
兩人腦海裡同時閃過他病中的情景,如夢似幻的親吻,床幔間的纏綿悱惻……
“我在祭月神。”半響,若離終於回答,“為穎州百姓祈福。”
她垂下眸子,不敢與他正視,因為此刻的她在說謊。
她祭的,不是什麼月神,而是她亡故的父母。
八年前的今天,父親因為一樁無妄之災惹上殺身之禍,被朝廷流放致死,而母親亦忍不住傷心,殉情而亡。
小小年紀的她本是名門千金,過關衣食無憂的生活,卻因為這一樁變故淪為孤兒。幾番漂泊之後終被十二宮收留,變成現在的若離。
她的心裡始終有著根深蒂固的怨恨,恨這個剝奪她幸福的塵世,更恨視人命如草芥的皇帝。
可是這些苦楚去卻不能對人言,就連今日的祭拜也要刻意隱瞞,只能面對月色,獨自忍耐傷心。
“公主菩薩心腸,穎州百姓若知道你這一番心意,定會感激不盡。”燕羽道。
她悽然一笑,輕輕起身,撣去裙上微塵。
“不知為何,每到月深人靜之時,總是很想家。”就算不能對他傾訴心聲,也可以藉機抒懷,不讓鬱悶沉積過深。
“公主想念京城了?”燕羽關切地問。
“對啊……”若離掩飾道:“京裡的很多人、很多事……”
“比如呢?”他今天晚上話似乎特別多,大概因為看出了她的落寞,想要安慰她吧。
“比如?”
若離沉吟一會兒,忽然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有一件事在她心底多年,依舊是個謎,不如今夜藉機打探一番。
“比如一個叫做茹妃的女子。”她忽然道。
茹妃,先帝最寵愛的女子民,她父母雙亡的主因。
她要知道茹妃到底是怎麼死的!為何會連累她的父親?“
“茹妃?”燕羽微微蹙眉,“公主怎麼會忽然想起她?”
“因為……她就像今晚的月色一樣美。”她強笑道:“我小時候可喜歡她了,老是跑到她的寢宮偷看她,打聽她用的是什麼胭脂,塗了什麼髮油,希望長大了能像她一樣漂亮。”
“原來如此。”他稍稍舒了口氣。
關於茹妃的事,沒人比他更清楚了,只不過他必須把那些陳年往事吞進肚裡,爛在心裡。因為,他是忠臣。
“我記得當年父皇很寵她,可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將她賜死了?”若離抬頭,盯著他異樣的神情,預感自己會從他這兒打聽出什麼。
“這個……微臣並不清楚。”燕羽敷衍地回答,
他撒謊了,再一次瞞騙她,但不知為何,這一次,卻讓他嚐到了心尖抽痛的滋味。
他不想這樣對待她,真希望能像天下所有恩愛夫妻那般,有什麼說什麼,全心信任對方,可是他卻身不由己。
“是因為她跟別的男人有染嗎?”若離大膽猜測。
燕羽一怔,無言當作預設。
的確,能讓先帝震怒,將最心愛的女子賜死,除了發現她與別的男人有染,還能是什麼其他原因呢?
賞賜茹妃的,是白綾還是毒藥?他記不得了……
但他知道那個男人的身份——他,親眼所見。
他記憶猶新,那一年,差不多也是這個時節,敘談太子伴讀的他,可以自由出入宮廷,再加上一個位居大將軍的父親,真可謂意氣風發少年郎。
然爾就因為太過自由,讓他窺探到許多別人無法獲悉的秘密,其中,便有茹妃的私情。
他在震驚之餘,本想守住這個秘密,卻因為品性耿直而悶出病來。
父親覺得詫異,注意到他有不妥,幾次三番逼問之下,他才全盤托出……
父親是忠臣,自然把一切告訴了先帝,於是慘劇發生了。
不只是茹妃被處死,就連她身邊的大小太監宮女一律杖斃。這還不夠,先帝餘怒未消,甚至將當年引薦茹妃入宮的禮部侍郎簡毓柱罷官革職,充軍邊關。
聽說簡毓柱身體不佳,死在了充軍的路上,而他的夫人亦悲痛殉情,唯一的女兒從此不知去向,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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