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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回過頭看,自己算個什麼?無非是部隊裡的一個技術員,沒著沒落的在大城市裡漂浮,磨平了稜角,學會了虛偽圓滑,卻一個沒忍住就讓自己被風吹到祖國的邊疆去了。
眼望著車窗外越來越荒涼的景色,蓋志輝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沮喪。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蓋志輝看了看是個不認識的號,就給按了結束通話,漫遊費挺貴的,能省就省點。
可那個號卻毫不氣餒,接茬再撥。蓋志輝決定速戰速決,按了接聽鍵後快速地問:“哪位?”
那片卻是一片安靜。蓋志輝不由得調高了嗓門:“誰?說話,我這是長途漫遊,不說話我就掛了啊!”
電話裡終於傳過來了聲音,跟在冰窖裡鎮過了似的:“蓋志輝,好樣的,你等著……”
說完電話就結束通話了。不到30秒的電話,蓋志輝聽得渾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那聲音,他到死能記得,是傅帥。
“你等著”——這種小兒科的威脅之語,從傅帥的嘴裡出來後立刻呈現了不同的效果。
蓋志輝心裡暗罵姓傅的陰魂不散,同時深深地檢討自己臨走那一下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要是自己沒毀了人家的藝術之作,要是自己只是穿衣服走人……然後再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疙瘩雲彩,傅公子的氣性就沒這這麼大了?
接下來的行程,蓋志輝每一晚都是在噩夢中度過的。
可到了赤峰站之後,蓋志輝才發現自己的語錄裡又可以濃墨重彩地補上一筆了:做噩夢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活在噩夢之中。
這他媽是人呆的地方嗎?下車就開始迷眼睛,沙子刮在臉上刺痛著每一個毛孔。
因為水土不服,蓋志輝拉了一個禮拜的肚子。到最後一往廁所跑,就有種腸子都快拉出來的錯覺。
這個場站跟原來的沒法比,地方小人少,一天總有那麼幾次,蓋志輝會跟曉寶來個頂頭碰。
高曉寶還挺記仇的,除了頭一個月遞給蓋志輝一信封外,其他時間看見蓋志輝就把頭輕蔑的一撇,假裝他是個大型的粑粑。
剛接到信封的時候,蓋同志還一愣,以為小孩改走文藝路線了,寫個情書什麼的。結果當面掏出來一看,裡面就三個一元錢的硬幣,還有一張紙條:碗麵錢,兩清。
蓋同志上來煩人勁也夠可以的,居然衝著人家來一句:“我那碗麵是火車站裡買的,高價的6元錢!”
高曉寶的腮幫子跟塞進了青蛙似的,鼓得老高,從兜又翻出三塊錢狠狠地拍在了蓋志輝的手裡,然後跺著地轉身走人。
天高皇帝遠,你別說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處,起碼蓋志輝在這就特別像個幹部,甚至手底下還有幾個勤務兵幫忙跑跑腿。
當腸胃消停下來後,蓋志輝琢磨著其實在赤峰也不錯。
不過好日子也有到頭的一天。
這天吃過午飯,蓋志輝跟幾個上尉湊到一起打撲克,玩得填坑,誰輸了就拿錢去買花生米之類的零食,其中小劉邊洗牌邊說:“聽說沒,過兩天有一太子爺下放到咱們這。”
“什麼來路啊?還太子爺?有點根基的至於來我們這拉屎嗎?”
“聽站長嘟囔說,那哥們的爸是中央軍委的,三代根正苗紅的幹部子弟,要不是有人寫匿名信告他在徵兵的時候收取賄賂,影響惡劣能來我們這接受黃沙的洗禮嗎?”
本來蓋志輝正專心整理著手中的紙牌,聽到這不由得心中一動,這情況怎麼那麼熟悉呢?莫不是自己以前聽過?
“嘿,小蓋,你傻了啊!怎麼用大王滅小四啊!這什麼套路的打法啊?”
一時間打牌的幾位炸了鍋,蓋志輝倒是真傻了。
他直愣愣地看著打出的王牌。忽然想到,小劉說的那位該不會是索命閻王傅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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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蓋志輝失眠琢磨了,沒幾天的工夫,落魄太子爺就駕到了。看看人家那氣派,一下車就晃得列隊迎接的大家睜不開眼睛。
小劉在蓋志輝的旁邊小聲嘟囔:“這位該不會因為貪汙在拘留所裡還呆上幾天了吧?
太子爺剛下車的時候沒戴帽子,好傢伙,那禿腦殼子24K鉑金的,鋥光發亮的。雖然部隊裡不準頭髮過耳,但就算是大頭兵也沒有剃光頭的啊!更何況是軍官了,梳個板寸就算是短的了。
太子爺不怒自威,一個禿瓢就把場面鎮下來了,於是從容地戴上軍帽,走到蓋志輝的旁邊時,目不斜視拐著正步就走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