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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旋}
有人想要領養我。
我不知道,這對我的生活是否有影響;我不知道,我的養父母知否會干預我的選擇,我的未來;我不知道,我的生活是否會發生巨大的改變。
一切都不可預知,然而我什麼辦法也沒有。旁邊的小夥伴們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羨慕的目光,並不停地說:“你真是太幸運了……為什麼我們其他人沒有被領養呢……聽說那個人很有錢啊,開了很多家收養所……還是你幸運……你以後有好日子過了……真奇怪,你平時一聲不吭,現在竟然一夜間變成了富家大小姐,這就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嗎……以後可別忘了我們啊……”
我一聲不吭的收拾著東西,把他們的話當作耳旁風。他們的話,或多或少是帶著些諷刺的意思的,我懶得理會。我的未來將會發生改變,可我絕不會放棄美術。
我見到了林湜蔭,也就是我的養父;我一見到他的眼睛,便清楚這個人一定有著不堪回首的過去,他的眼睛承載了太多的過去,以至於那雙眸異常深邃;對於命運揹負太多的不幸與悲哀的人,我的內心對他們是有憐憫的,但是我也無法改變這一切。過去終將成為過去,而我的靈魂必須存在於當下,而不是存在於過去;靈魂存在於過去的人生存需要太大的勇氣,或者他們根本就無法正常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除非有人勸誡他,令他醒悟。我觀察著湜蔭,我觀察他的眼睛,他的神情,我觀察他開車的方式,我觀察他細微的動作,觀察他的小習慣,觀察他的著裝,觀察他的髮型,觀察他的聲音……假如我日後要和這個人一起生存,我必須瞭解他;他或許會成為我畫中的人物。
“包重不重?”說這話的時候,湜蔭面無表情,眼睛都不眨一下。我無法想象在今後的生活裡,我要叫這個人“爸爸”,更無法想象,要叫一個素不相識的女人是“媽媽”,“爸爸”,“媽媽”,是我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說過的詞語,我也無法理解它們的意思,更不清楚他們存在的意義。
只是每次放學的時候,都會看到,同學們的父母滿頭大汗的站在樹邊,手裡拿著一瓶準備給孩子的飲料或食物,在人群中尋找著自己的孩子,在孩子飛奔進自己懷抱的同時,擦一把汗,把食物或飲料遞過去,看著孩子滿足的清澈眼神,開心地笑;他們親自把孩子送到學校,送回家,有的父母還會給孩子零花錢。
這就是“爸爸媽媽”要做的事情嗎?
我不知道。
“不重,謝謝。”我淡淡地說。湜蔭的關心令我無所適從。
藍天如海,雲淡風輕;這樣的天氣裡,天空無限清朗。車子快速的行駛,我感覺到我的靈魂追趕不上我的身體,所以我一直都不喜歡坐車;相比之下,我更喜歡旅行,行走之中適時地停止,觀賞景色,感覺到身體與靈魂合為一體。車子飛快地駛過田野,道路旁栽種著許多花朵,五顏六色,還有許許多多色彩斑斕的蝴蝶——它們低翔,飛過自己喜愛的花朵,翩翩起舞。當我看到蝴蝶時,完全不能把它與毛毛蟲聯想在一起。它慢慢的飛,幻化為一團若即若離的朦朧,逐漸離我遠去……總有一天,我會把這個地方畫下來。
湜蔭一身黑色的運動服,頭髮剪得很短;車子裡放著煙盒和打火機,但我沒有在車子裡嗅到任何菸草的味道;我猜想這個人有著及其隱忍而陰鬱的性情,所以他才會在車外抽菸,我的腦海中突然想象出了這樣的一幅畫面:夏日的夜幕,燦爛星辰閃爍著,湜蔭靠著車子,面對一望無際的田野,大口大口的抽菸,風猛烈的刮,我看不清楚他的神情。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即使再幽深無盡,也終究是心靈之光的折射;車子裡沒有播放音樂,在車上,我只能聽到汽車呼嘯而過的聲音,感受到風馳電掣的滋味。
一路上,我們都沒有說話。
所有的景色,像是時光一樣,“嗖”的一下子遠去,只在記憶中留下模糊的影子;而視線最終定格在了一棟白色的房子前。湜蔭把車停下,我開啟車門,下了車。
湜蔭走在前面,我走在後面;走過大門,他掏出鑰匙,開啟了客廳的門。
“進去吧。”這句話聽不出語氣。
我剛進去,就被熱情的擁入了一個香軟的懷抱,一個女人問道:“這就是冰旋嗎?”
我慢慢地移過視線,發現湜蔭在重重的點頭,但那神情好像是要發飆一樣;看見我看他,湜蔭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不滿的嘟囔道:“鳩佔鵲巢!”
呵~~~~~~~~~看來不怎麼受歡迎啊;不過,這男人也太容易吃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