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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俞驥又失眠了。
他又再次佇立在可遠眺芙蓉坊的窗前,“我該把你放在哪裡?”他喃喃自語著。
她不是邢雪莉、也不是汪燕妮,她不要她們追求的身分地位,也不屑她們覬覦的財富權勢,凡是他俞驥給得起的,她全不看在眼裡。
更難堪的是——她僅僅要求的,卻是萬貫家財的他送不起、扛不動的東西。
他沒有她要的愛情,他達不到她渴望的真心,最重要的是他承受不了她可能對他失望的背離。
俞驥發現自己像塊玻璃,在素練溫婉率性的笑容中小心翼翼地捧著自己,怕是一個閃失碎成殘片一地,屆時,竟是自己在素練心目中的地位破碎,而這是一向孤傲不羈的他,不可思議的轉變。
度假村內的派對仍以一星期兩次的頻率持續著,而離一個月的期限只剩兩個星期了。
“你好像一點都不擔心?”從兩個星期前的那天清晨起,素練和俞驥便有默契地“經常”碰在一起,然後順便爬山慢跑、溪邊徜徉,接著又上小鎮填飽肚子、逛逛市場。誰都沒有說出約定,但誰都沒有錯失過清晨的這段“偶遇”。
這天,素練拉著俞驥,說是要他嚐嚐臺灣夏季的珍品——刨冰。
“擔心有什麼用。我的公司又不賣弓箭!”俞驥低著頭大口大口地啖著那雪白似山的冰口叩。
“跟賣弓箭有什麼關係?”素練剛要入口的清涼,一下子停在嘴邊。
“愛神邱位元的箭哪!”俞驥的幽默不是裝出來的,只要是跟素練在一塊兒,他就有無需偽裝的輕鬆自在。
“哎呀!我是說正經的。”素練白了他一眼。
“小朋友——”不知何時,俞驥就常這樣叫她了,“大好時光請別再提這些令人倒胃口的事好嗎?”
素練被俞驥的話逗得笑起來,說:“遵命!”
“乖!這樣才對嘛!”俞驥自然地伸出手,摸著素練的頭,一副寵愛的模樣。
造成了他們倆相處的模式,不談風花雪月、不談感性話題,他們彼此退守一步,在模糊不清的疆界上築起一道牆,重新以更清淡、更明朗的友誼來彌補內心無法達成的渴望。
“小朋友,今晚你又準備了什麼情境來助我一臂之力呀?”開著車的俞驥,專注的眼神中有著一絲笑意。
“鬱金香傳奇——”素練看不出他內心真正的思緒。
“完了、完了,今晚鐵定白費功夫了。”俞驥搖著頭,眉頭向中擠成一氣。
“怎麼說?!”素練疑惑地問著。
俞驥頭一偏,看著表情沮喪的素練,說:“這種花最有催情作用了,今天晚上我一定會被一籮筐的女人給撕成碎片了,哪還可以神智清晰地找著我的王妃——”話未說完,他就憋不住笑了。
“難怪林薰脩說你有嚴重的自戀狂。”素練轉著烏溜大眼,揶揄地笑說著。“你什麼時候把他的話當名言啦!”這口氣有著濃厚的酸味。
這算吃醋嗎?素練不敢問。
“什麼名言不名言的!我只是覺得林薰脩他人挺親切的,而且——”
“吱——”刺耳的緊急煞車聲。
不會吧!這樣就生氣,那未免器量也太窄了吧!素練把未說完的話給吞下去,一肚子咕噥著,“什麼事呀?”
俞驥沒說話,只是用手向前指一指。
素練順著他的手向前方窗外探去,“蛇——”她叫了一聲,隨即就要開了車門下去瞧瞧。
“不許去,”俞驥拉著她的手肘,說:“小姐,那不是蝸牛、不是蚯蚓,那是一條青竹絲吔!我都已經先讓它過馬路了,你就在車子裡等一等吧!”這算是第三次了,離上次的“蚯蚓老大”也不過才三天而已。俞驥雖有點無可奈何,但,他還是“禮讓”了這些不守交通規則的動物。
“哈哈哈——那不是青竹絲啦!只不過是條草蛇罷了。”畢竟是在鄉間生活的,對於這些素練是相當熟悉的。
“你怎麼確定?”俞驥不太相信。
“當然可以確定啦!上一回就有條青竹絲掛在我房間視窗外的樹枝上,害我盯了它一晚都沒敢睡覺,怕它想不開會破窗而入——”
“你唬我?”
“這還不算什麼哩!記得有一次我一大早開了門出去,便見著一條響尾蛇從門口滑過我的腳邊,再徐徐地沿著走廊鑽進草叢裡——”素練說得口沫橫飛,卻忽略了一旁神色早已鐵青的俞驥。
“明天起——不,今天起,不要再住芙蓉坊了,我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