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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天然氣公司和含礽酒店的足球賽,你站在哪一邊?”
“無論我站哪一邊,酒店必輸無疑。”
“哈,妄自菲薄了?這可不是你的風格。”
“實事求是,”明夷說:“雙方懸殊太大。”
星光電力一年一度的內部足球賽即將開打,明夷負責臨時組隊。酒店陰盛陽衰,男職員人數少。雖然沒有不知道足球的,但都是光說不練,拉到球場上測試,點球前就倒下一大半。她只有撇開腳法技戰術,選擇稍有足球常識的人,勉強湊成一個隊。
比賽實行淘汰制,分組時又抽到個下下籤,對手是天然氣公司。據周權透露,他們的隊員個個具備十幾年球齡,週末也在一起踢。每年的星光足球賽,天然氣公司都進了決賽,唯一能跟他們抗衡的是總公司。
弱旅加上時運不濟,酒店高層也有自知之明,在誓師大會上,提出的要求是:儘量少丟球,打平就是贏。明夷聽著忍不住笑,彷彿又見到02年出征世界盃的國家隊。
周權說:“看在你的面子,我可以少進幾個球。”
“最好不要。我不想無緣無故欠你個人情,再說助長踢假球,球迷共誅之,你別害我。”
“那我可要盡力而為了。”周權在電話那端笑。
每天打電話,周權總能夠找到話題。同屬星光電力的下屬單位,本身有千絲萬縷的人事聯絡,明夷聽周權講過不少掌故。除此以外,他們還有寧中的一段共同經歷。
很多事不斷髮生,不斷變成記憶。舊的記憶不斷淡化,再也沒有被想起來的時機。一些明夷曾經忽視或者早就忘記的情景,在周權的重提下,又從記憶的角落顯現出來。由於周權當時的心情是愉悅的,被他喚起的記憶也變得愉悅起來。
寧中的年級足球對抗賽,各個班隊都自己設計球衣。周權所在的3班熱愛鑄就米蘭王朝的荷蘭三劍客,球衣為眩目的橙色。憑藉四分之一決賽中馬拉多納的“上帝之手”,阿根廷在1986年最終奪得世界盃冠軍。2班的球隊把球衣染成藍白豎條紋,想仿冒阿根廷隊,沾點好運。
周權說:“你也看出來了吧?條紋太窄了,藍白兩色又過於鮮明,感覺更像病號服。你們班那些男生還挺拽,趾高氣揚的,我們都叫他們四醫院隊。”
明夷握著手機笑。中孚一搖一擺地從暗處走出來,在房間門口坐下,身軀肥壯卻坐得筆直,規範的昂首挺胸。嘴兩側的毛睡覺時壓得貼到了臉上,臉型越發地尖,額頭的長毛搭下來,蓋住半隻眼睛。它帶著頹廢的惺忪,望著獨自傻笑的明夷,表示嚴重關切。
在回憶中微笑,這是明夷不曾有過的體驗。她並不排斥,且悟出一個道理。同樣的一件事情,以不同的心態去看,意義大有不同。
網上有人要自殺。長篇累牘幾千字,陳述生平遭遇,附帶初步確定的自殺方式。勸導的人蜂擁,廣證博引地在空間碼字,像要築建一條長城,隔阻生死兩界。
網上有太多譁眾的言論,語不驚人死不休。真把眾人驚動了,只怕也沒有要死之心了。也許原本就沒有,僅僅是一個娛樂,嚷著要死,也是活下去的一種方式。那些切切的拯救一條性命的苦口婆心,只是一堆笑料。人們也不是不明白,他們也是在完成一種角色,並且從中得到自娛。
好人真多,真人好少。明夷想。休復一直不線上,最近他們總是錯位。她去論壇,他剛離開。她離開江城3,他就去了,像在捉迷藏。
休復是不是有意在迴避,明夷不去想。過分敏感不是好事,自以為看到什麼,事情還沒有發生,這邊廂已經在執行對策,處處棋先一步,結果把局面弄得一團糟。她從前吃過苦頭,不如靜觀其變,順其自然。
明夷關掉電腦。這兩年她不再熬夜,睡覺時間仍然比較晚,在零點左右。三十歲以後要改良作息,早睡早起。她對自己說。在這個世上,只有身體是自己的,擁有完全自主權。她必須要善待。 。 想看書來
重逢不帶喜悅(2)
餐飲部是酒店收益的主力,創造的財富最多,地位卻最低。一線服務部門,乾的是髒活苦活還得陪笑臉,在其他部門眼裡,也變成呼來喚去的命。
即便如此,餐飲部員工也有自己的樂子。他們在地位上受冷落,但人數龐大,資源豐富,明的暗的實惠頗多。飲料瓶空酒瓶紙板,是廢品收購站的搶手貨,每月光是賣廢品亦有上千元入賬,加上向廠家返啤酒蓋酸奶盒等,數目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