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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成亞麻色”,又指住他腳上的三葉草,“他穿這個牌子的鞋。”風間嗤笑出聲,跟上回身大步走開的女生:“我髮色是天生的。”
“屁!每個月底頭頂都黑一小圈,你以為你是黑天使啊。”
“那麼明顯嗎?”他自己從來不知道。
“老師不說你完全是慣著你,你不要以為大家都是色盲。”
大家並不都是色盲,也並沒有可能全都慣著他。
即使他成績好,得到老師的偏愛,還有同學、朋友,還有父親、母親,沒有一個人提醒過他,也許只是因為一個簡單的理由:沒留意。
這樣的細枝末節——
從前不知道,有個比他矮很多的女生,會在他趴在課桌上打瞌睡時偷看過來。
——洩露了什麼機密?
男生上前幾步,右手攬過女生的肩。
升國旗儀式前。教師方陣旁邊。整個年級的人潮中間。明目張膽?
“發……發什麼神經!”
夏樹被嚇得不輕,脊樑好像竄過了電流。
但下一秒看見的,男生線條僵硬的側臉以及正色的神情,一點不像惡作劇。
讓人掙扎不脫。
(三)
並非事事陽光燦爛。夏樹的家庭關係還是一團糟。夏末秋初時,她在一個颱風過境的晚上按響風間家的門鈴,在男生開啟門的瞬間嚎啕大哭起來,風間慌了神問發生什麼事。繼母生了個妹妹,懷胎十月,並非突如其來,但還是感到痛徹心扉。
“雖然我知道不該在你面前這麼說,可是……我覺得我徹底被爸爸遺棄了。”
本就不擅長安慰人的風間木訥地站著,束手無策。
對於親妹妹,夏樹一點也不喜歡。平時無論她怎麼哭鬧,夏樹也不會多看她一眼。只有一次,溫課累了在屋裡走動,聽見嬰兒在房間裡發出哼哼唧唧的小聲音,好奇地走進去撐在搖床邊,對方的黑眼睛就轉過來看住她。
臉真胖,夏樹心想自己小時候是不是也這樣,忍不住就伸手去按一按她肉嘟嘟的臉頰,沒想到小傢伙“咯咯”地笑了,小手伸起來抓夏樹的食指。
在被碰到的瞬間,夏樹突然感到一陣不適,條件反射般地把手指縮回。
說不清是哪根神經在鬧獨立。
逃回書房後,腦子裡出現了奇怪念頭:風間在面對整天膩著他的程司時也是這種心情嗎?
——看不見我心裡大片大片陰影的你,毫不設防地繞在我身旁,張揚地享受著無知的幸福。
應該就是這樣吧。
心裡懷著這樣的想法,就像完整的路面中嵌進了石子。
逐漸地,夏樹和父親都極少交談了。起初父親以為是因為高考壓力太大,等他在女兒三番五次的情緒失控後明白了她對親生妹妹的來臨多麼不歡迎,臉上不可抑制地流露出失望難過的神色,夏樹只是假裝沒看見。
隔閡一直存在到夏樹過十八歲生日。
十八歲生日的那天傍晚,吃完蛋糕後,父親陪夏樹下樓散步,兩人走到附近的河邊,夏樹站在偶爾才有汽車開過的石橋上休息。父親膝關節不好,就近找了塊寫著“XX浜”的石碑坐下,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一箇舊的黃信封遞給她:你媽媽寫的,讓我在你十八歲時轉交你。“
夏樹沒想到媽媽有心給自己留下遺書,有點吃驚,接過來取出信,寫得很囉嗦,全篇其實用一句話就能概括,女生耐住性子讀完了,抬起頭看向父親:“你看過對麼?”一開始就注意到,信封沒有封口,也沒有曾經封口的痕跡。
“你媽媽下葬後。”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很久很久以前,你就看過這樣的信,卻從沒有一丁點懷疑,一丁點異心。從來沒有把我遺棄,將來也不會拋下我不顧。
女生哽著喉嚨問:“爸爸你覺得我像你女兒嗎?”
“你是我女兒。”那個“是”字聽起來無比清晰。
夏樹把信紙攔腰撕開,相疊後再撕開,幾次之後碎得不能再撕才鬆開手,剩下的一般步驟由風去完成,它把它們送向半空,再打著轉下落,直到沒入河水的水面。
然後她抽抽鼻子,看了眼信封上的“夏樹”二字,再重新對摺起來,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爸爸,我們回家吧。”她對父親說。
有那麼一瞬間,夏樹心裡幾乎要抗拒稱呼她為“母親”了。那個女人,真是把自私和狡猾發揮到了極致。臨死之前還要留下這麼一張滿紙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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