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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緊要。重要的奏報都會直奏直髮。
即使如此,流言也如期而至。
議論從皇族蔓延到了朝臣之中。每天我在六部和直廬之間往來,周遭時不時瞟來戒備的目光。我沉默著從他們中間走過,不發一語。
我知道還不到我說話的時候。
朝臣們不像皇族那樣在意我的出身,我謹慎的態度很快消除了他們的猜忌,一兩個月後,我便不再感到異樣。
很快就要過年了。
這是我在帝都過的第一個年。雖然東面還有戰亂,但畢竟離帝都很遙遠。天宮裡開始更換擺設,民間更是紮起彩坊,比平日熱鬧數倍。我坐車回府的時候,看見手拿年貨、歡天喜地的人們,便會想起獨居城外的母親,心裡不由悵然若失。
現在我時常有機會見到儲帝,我知道如果我懇求他,他多半會同意替我向天帝求情,准許我接母親進帝都與我團聚。
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不願開口。
臘月廿七那天,我在直廬整理最後一批奏摺。此後除了緊急軍報,別的所有事務都將壓到年後處理。平時端凝肅穆的直廬,難得地泛起一絲輕鬆。
輔相們議完事,各自回府,書辦們便也一鬨而散。
只剩下一個當值的,跟我一起歸檔封櫃。
我將那些奏摺的副本分類放進櫃中,然後他在上面貼上封條。這些事我每天都要重複,已經非常熟練。
“真想不到。”
我微微吃了一驚,因為我在直廬幾乎從不開口,所以沒有和他們中的任何人交談過。我下意識地朝他看了一眼。他正往最後一個櫃子上貼封條,眼睛並沒有看著我。但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所以他肯定是在跟我說話。
他又說:“以王爺的身份,肯來做這種事。”
我淡淡一笑,沒有回答。我能說什麼呢?難道告訴他,雖然我也是天帝的親孫子,可是在他眼裡,大概我和帝都街頭隨便哪個少年也差不了多少?
他貼完封條,從案頭拿過一塊布擦著手,一面看著我說:“不過這是份好差使。要不了多久,王爺就政務嫻熟了。”
我心中一驚。
他說得不錯,這份差使沒有任何實際的權力,也不能與聞軍政重務,但是從每日往來的奏摺中,足夠讓我瞭解朝中的格局、官員的言行。所以,我才能有耐心日復一日地做這些枯燥的事情。
我以為我將心思隱藏得很好,可是想不到還是落入了別人的眼裡。
不過,他為何要說給我聽呢?
我抬眼正視他。他的年紀不大,可能剛過三十,這樣的年紀而入直廬做書辦的,多半是為了尋求一條升遷的捷徑。他的目光銳利,看起來是個很精明的人。
我摸不透他的心思。所以我便不說話,靜靜地等著他自己解釋。
他卻說了句彷彿不相干的話:“過完年,我就調到吏部去了。”
我笑笑:“那恭喜啊。”
他沉默了一會,然後好像下定決心似的說:“臣的名字,叫做匡郢。”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我很意外,但又好像在意料之中。我看著他眼中決絕的神情,就如同賭徒孤注一擲。
我微微頷首:“匡郢是麼?我記住了。”
然後我們相視一笑。
2…4 畫中女子
次日我不必再去應差。於是我吩咐備車,準備去看望母親。正要出門的時候,宮中來了個內侍,說儲帝傳召。
我便隨他進宮。
見到儲帝,才知道是單獨召見,不免讓我有些狐疑。
儲帝開口,還是極平淡的語氣:“我很忙,有些事情照顧不到,也是有的。”
我不便作答,躬身不語。
他好像有些躊躇。停了好一會,忽然問:“我聽說五嬸母還住在城外,是麼?”
我怔了怔。既然他已經知道了,我便只得答:“是。”
他又沉默了一會,然後嘆口氣說:“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不知為何,我覺得他的聲音裡有種無法掩飾的落寞,甚至悲哀。應該感到愧疚的人是我,可他看起來卻好像比我還要難過。 他沒有等我的回答,便說:“你接她進城跟你一起住吧。”
我微微一愣,即使他是儲帝,這件事情,恐怕也不是他說了就行的。我遲疑地抬眼看看他,說:“但,家母她……”
儲帝打斷我:“不要緊,我已經跟祖皇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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