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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是從何時起,我的心情有了這樣的變化,我自己也說不清楚。於是東亂初定,政務千頭萬緒的時候,我在鹿州心平氣和地享受清閒。
然而帝都朝局變動的訊息傳來,仍有種力所不能及的無奈。
七月中,聽帝都來的信使說起,天帝將他的外孫女,東府公主甄慧接入了宮中。
四個月裡,這是我第二次聽人提起這個女子。
第一次在三月。
負責去東府押解甄氏族人的禁軍統領來見我。當時事情極多,這一件實在不能算大事,我交待了幾句便讓他走了。
那統領走到門口又回來,磨蹭了半天,忽然問了句:“那麼東府那位大公主呢?”
我怔了一會,才明白他說的是誰。他若不提,我幾乎已經忘記了這個女子。
一時有些躊躇。
儲帝一直沒有成婚。二十五歲不成婚對一位儲君來說,是件很奇怪的事情。聽說天帝也曾催促過他,但他拒絕了。有時想起在他書房看見的那幅畫,便覺得隱約窺見了他真實的心意。
然而天帝是怎麼想呢?婚約是甄淳毀去的,他從來沒有說過,可是也沒有說過依舊算數。
思量了一會,我說:“你把她一起接來好了。”
我本想叮囑他,在路上需得特意關照她,但轉念間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那統領遲疑了一陣,躬身告退。
我看得出他是個很細心的人,所以我知道即使我不說那句可能會留下麻煩的話,他也會一路照顧她。
看來她已經平安到達帝都。
應該也是個很美麗的女子吧,我漫不經心地想,如果她能像她的母親一樣聰明美麗,那麼是足以母儀天下的。
5…1 桂花樹下的女子
重回帝都,已近八月中秋。
將進城的時候,遙遙望見碧山。心念一動,便命其餘人先回城,只餘黎順駕一輛馬車,折轉方向,去了御苑。
正是桂花開的時節。遠遠地,馥郁的香氣便已隨風而來。
我讓黎順守在山下,自己取過一管常隨身的洞簫,信步往山上走去。
山林極靜,只有微微的風聲,和偶爾的幾聲鳥鳴。踏著厚厚的落葉,拾階而上,沙沙的腳步聲聽來格外清晰。小徑的兩旁,滿是桂花樹,嬌黃的桂花如漫天星子般綴滿碧葉間,抑或一兩株火紅的楓樹,突兀地閃出。時而有花枝探出路旁,我也懶得用手去推,任由它們從我臉上輕輕掃過。那一瞬間,會有格外濃郁的香氣,撲面而來。
心也極靜。塵世的俗事似乎全都漸漸遠去,恍惚間有種錯覺,彷彿我正跟隨著二十多年前那個傾城的女子。
轉過一道山彎,落桂亭便在眼前了。
我發覺它只是一座極樸素的石亭,柱石陳舊,已經有些斑駁。我想像我的母親當年如何走到這裡,如何望見亭中吹簫的少年,那少年聽見腳步聲,抬起頭……
少年抬起頭,卻是父親臨終前形如枯木的臉。
我冷不丁打了個寒戰。
四下裡望望,陽光明媚,微風習習,樹影輕搖。
方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我依著石柱,在亭欄上坐下來。舉起洞簫的剎那,忍不住想,當我抬起頭的時候,不知可也會看見一個傾城的女子?
念頭一閃而過,不覺啞然失笑。
興之所致,隨意吹了幾曲,總有些莫明的悵然。
近來一人獨處時,常有這樣的感覺,空落落的,好像缺失了什麼似的。
我回到帝都已有三年,然而回想起這三年的時光,卻恍恍惚惚。有時我在心裡問自己,當初離開北荒,所懷的種種期冀,算不算已經得到了呢?
應該算是吧。
想了很久,還是這麼覺得。就算不是完全,也已得到了大半。
但既然如此,為何感覺還是如此空虛,與當初並無不同?甚至猶有過之。
是不是在好不容易填滿了這一塊的時候,卻又失去了另一塊?
我不由得嘆了口氣。
一片枯葉隨風而起,打在我的衣襬上,發出乾脆的破裂聲。我從凌亂的思緒中驚醒。抬起頭時,我看見前方桂樹底下,站著一個女子。
輕風拂過,女子衣袂飄動,星星點點的桂花如細雨般從她身前身後飄落。那一瞬間,我幾乎確信自己已經不在塵世。
她是如此地美麗,如此地沉靜,恍若秋日的湖水。
我站起來,朝她走去,有如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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