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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猶豫時,請回頭想想我跟懷寧,想你在應康城的家,甚至,想你與東方非的承諾,最重要的是,你沒有錯。”
原來,一郎哥早已經料到有今天了嗎?
她停步,目送著愈來愈遠的兄弟們。
一郎哥常說,他不適合當官,因為他性溫,縱有百般才智,一旦由他揹負上千上萬性命,他會猶豫不決,不敢出策。
所以,大多時候,都是她與一郎哥商討,由她當機立斷,決定人才的安排,親口發號軍令。
她才智確實不如一郎哥,但她很清楚自己的目標,坐其位就該盡她的職責,每一條性命都是她與一郎哥在反覆的沙盤推演中保全下來,即使下車犧牲,各自軍兵也很明白這樣的犧牲是為了什麼。
戰場死傷,在所難免,但她理直氣壯,可以大聲地宣告,在她手下,絕沒有無故犧牲的性命,直到王丞來……
她輕輕握緊止不住顫意的拳頭。
現在的她,有點怕了,終於體會一郎哥不敢揹負他人性命的心情了。
她停在原處,恍惚地看著那終於消失的戰士魂魄。
她欠了多少啊……倘若她再懂手腕,再能折腰,再能同流合汙,再懂圓融,也許,今天不會犧牲這麼多絛人命,她的腰,可以再彎,她的雙手可以再髒,可是她沒有做到。
她,真的沒有錯嗎,一郎哥?
她緊緊咬著牙關。如果現在一塊走,她以命償命,無愧天地……可是……
她微仰頭,深吸口氣,再張開時,堅定的信念毫不隱藏流竄在瞳眸間。
在她眼前的,自始至終,只有一條道路。
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錯,但若然有一日她還有機會去左右這麼多人命,她絕不會再讓那些人命毀在毫無意義的爭權上。
所以,她必須回去了。
她用力抹去滿面的淚痕,深吸口氣,看著那黑暗的盡處——
“諸位兄弟,好走了。小妹阮冬故,在此送你們一程。”朗朗清聲,響透天地,長揖到底,將他們一一刻在心版上,這一輩子絕不遺忘。
先是聽見門輕輕的關了起來。
再來,是山野鄉間的氣息。
這樣的氣味,令她想起小時候在山上學武的時候。
那時,她還不清楚自己未來的路在哪裡,但她說一是一,一點也不圓滑的個性讓師父很頭痛。
她試了幾次,才勉強張開眼,放眼所及盡是陌生的擺設。
豈止陌生,簡直恍若塥世。
她昏迷時的記憶有些迷糊,只記得黃泉之下的路,曾與自家戰士並走一段。
她的內疚,已經令她連昏迷也不忘夢見那些枉死的兄弟嗎?
阮冬故掙扎地坐起來,胸口劇痛,但她不理,執意撐起她虛弱無力的身子。
乾淨的長髮滑落床緣,她看見雙手枯瘦泛黃,好像好久沒有吃過一碗飯一樣。她到底昏死了多久?
“還沒醒來嗎?”懷寧的聲音就在門外。
她驚喜抬頭,但一動到胸口她就痛得要命。沒有關係,懷寧沒死,那麼她再痛也無所謂了。
“還沒醒來……如果再沒有醒來,我決定冒險帶她回應康。”鳳一郎輕聲道:“至少,讓阮臥秋見她最後一面。”
鳳一郎語氣裡的不捨不甘顯而易見。她手心發汗,想起那日她留下一郎哥……她以為留下一郎哥才是正確的決定,但她……是不是又做錯了?
她一直走在她的道路上,很少回頭看,所以不曾看見她身後有多少人在擔心。
一郎哥、鳳春、大哥,甚至在京師的東方非……
現在,她才想到他們,是不是太無情了?
門又再度被推開,鳳一郎完全沒有預料會看見她奇蹟轉醒,一時之間呆住。
他身後的懷寧,側身一看,頓時錯愕。
明明這些時日她在生死間徘徊,明明她的身子一日虛弱過一日,但現在她卻精神奕奕笑著,彷彿不知自己病痛難受一樣。
她揚起虛弱但爽朗的笑容,清楚地說道:
“一郎哥、懷寧,我回來了。”
“冬故……”鳳一郎啞聲,一時間激動難以接話。
“一郎哥,戰事如何?為何我在這種地方?王丞呢?可有新的軍令?”即使對一郎哥有內疚,但她還是忍不住暫拋腦後,急聲問著她最在乎的事惰。
馬車一停,一名膚色偏黑但相貌頗俊的男子俐落躍下。
接著,一名年輕蒙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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