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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慢的走過那個湖泊,幾個月前,她在這裡一頭栽下去,那個時候她想過乾脆隨著父親一起走好了。
而幾個月的現在,她穿著Dior的白色小高跟鞋,鎮定的像個圓規一樣,飛快的朝手術室走去。路過一個hushi的時候,她還抓著對方尖刻的說:“你們這個湖邊上的地面要是就是再這麼滑,我就去起訴你們。”
顧裡在湖邊找到我的時候,我剛從病房裡面出來沒一會。我待在裡面,感覺自己像是隨時會死去一般。我走的時候,宮洺一動也不動的坐在椅子上,從我來到這裡開始,大部分時間裡,他都是這樣一動不動地坐著,像一個假人,開心的時候,流淚的時候,痛苦的時候,得意的時候,他都是這樣,像北極冰天雪地裡的一湖凍泉.
他的身邊放著KITTY幫他衝好的高階咖啡。這已經是第二杯了;剛剛衝好的第一杯;被他抬起手來潑到一個膽怯地哆嗦著過來問他要簽名的小hushi的身上。
顧裡在我的身邊坐下來;我把頭靠上她的肩膀;就像在學校的時候;每天晚上看電視都會靠著她一樣。我說;我餓了。於是她從剛買的巨大PRADA拎包裡拿出一個用高階環保紙包裝好的煙燻槍魚三明治,包裝紙上面全都是法文.
我還沒說完,就被宮洺轉過來的白眼嚇住了,他臉色發青,哆嗦著嘴唇對我說:“……魚……”
我趕緊把那個三明治丟進包裡,然後死死地拉上了拉鍊。
接下來的幾天裡,我們過得並不開心。
事實上,越來越重的烏雲翻卷著堆積過來,覆蓋著我們頭頂的天。
崇光的狀態一點都沒有好轉,他沒有清醒過來,信條儀器上的曲線,一天比一天微弱。我和宮洺隔著玻璃,只能默默地看著戴著氧氣面罩一動不動的他,卻沒辦法走近,對他說話。
崇光臉色蒼白,異常消瘦。嘴唇像是廣告裡那些另類的塗著白色唇膏的模特一樣,看不到一絲血色。他的呼吸很慢很慢,胸口持續地起伏著。他的眉毛輕輕地皺在一起,不知道他是在做夢,還是在經受著痛苦。這些我們都無從知曉。
他留在一個我們都去不了的世界裡,掙扎著想要回來,又或者,是掙扎著,不想被拖進寒冷的死亡。
進入12月之後。上海的冬天寒冷得更加徹底,雨雪更加頻繁地籠罩著這個城市。偶爾出現一個陽光燦爛的下午,就會讓整條南京西路上的咖啡店裡坐滿了人,後院草地上的露天座位,更是擁擠得像是股票交易市場。人們太需要溫暖的陽光了。
崇光也是在這樣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後醒過來的。
那個時候我們已經可以進病房看望他了。我照常地把買給他的、他最喜歡的白色繡球花(天知道這是對麼貴族的東西,我以前只在電影裡的結婚鏡頭上看過,新娘總是拿著這樣的花束走在紅毯上)放在他的床頭,然後坐在邊上看著他發呆。
直到他睜開勒眼睛,我都還不知道。我依然傻傻的坐在那裡,看著他消瘦的臉龐,看著他因為沒有修剪而變得更加鋒利和肆意的濃黑的眉毛、高高的眉骨和挺拔的鼻樑,還有下巴上的一圈胡茬。
他眨了眨滿是血絲的憔悴的眼睛,然後清了清喉嚨,發出一聲模糊而又嘶啞的聲音來,“嗯。”
那個下午,我趴在他的胸口,流了很多眼淚。
我聞著他身上濃烈的消毒水的味道,還有一些手術刀的血腥氣,但是,在這些劇烈的氣味下面,是他重新恢復過來的、充滿生命的味道。那種瀰漫著和煦陽光和花朵芬芳的生命熱度,雖然只是很微弱很微弱的一些,但是我知道,它會慢慢甦醒過來,然後越來越強烈,最後變成一個籠罩在我頭頂的巨大的夏天。
在快要進入聖誕節的時候,崇光的生日到了
我和顧裡等一群朋友,都收到了參加崇光生日的邀請卡。唐宛如拿到邀請卡的時候驚呆了,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全國知名的作家,會親筆書寫“唐宛如”三個字。她打電話給她的媽媽,並且電話裡,激動地哭了。(……)
我拿著邀請卡,也非常地憂愁。因為這張卡比我大學畢業證書還好豪華,竟然是用一種軟皮革做的,開啟之後,裡面都是燙金的花體英文。更何況,上面寫清楚了,生日party在崇光的家裡,也就是宮洺的家——哦不,準確一點說,是在sean constanly的家裡,上海有名的世茂佘山莊園。當然,我們都知道那只是他很多個家中的一個。
看著我憂愁的臉,顧裡體貼地把我牽到她衣櫃前,讓我隨便挑裡面的禮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