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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一生的清白,還因此生下一個孽種。家中上下都以為這是大哥的孩子,慶幸大哥臨終還能留下一子以慰平生,老爺子整日抱在懷裡不撒手,恨自己身體欠佳不能把他養大,臨閉眼時才叫人抱開他,那是生怕最後一口氣噓了他。先大帥過世後,他拒絕娶她這個嫂子進門,她得了失心風,他便將她鎖進後院的小樓。他也想好好養大這個兒子,可他長得太像他的親孃,讓他無時無刻不能忘記那份恥辱。
“你騙我,”葉琨生平第一次敢對父親大吵大嚷:“她不是那樣的女人,她不是!”
“她是什麼樣的人與你無關,從前是,以後也是!爹只警告你最後一次,離那個小樓給我遠一些,再敢踏進一步,我把你拖到門外去打,到時候別怪爹不給你臉!”
葉琨兩眼發直,嘴裡唸叨著什麼,但葉啟楠聽不清楚。
“還有你娘,我說的是——她養大你不易,不論什麼時候,你都要把她當作親孃。”葉啟楠長嘆口氣,這時候說的話他又能聽進多少,無奈拽了拽他的胳膊:“滾起來,爹給你上點藥。”
葉琨跪在那不動,目光空洞,兩行淚失控的流下。
“爹給你多少委屈受了?!”葉啟楠還沒見過這樣的葉琨,他遲疑著拍拍他的腦袋,驚訝的發現這二十多年來幾乎沒有這樣觸碰過他,不禁一聲喟嘆:“兒子,你信命嗎?爹從前不信,臨老了,反而信了,服了。你想走,爹放你走,不必這樣偷偷摸摸的,我的兒子,就是弒君殺父,也要做的光明正大。”
葉琨盯著他,嘴角顫抖,突然哭出了聲:“爹……這是要把琨兒逐出家門?”
葉啟楠心裡一抖,聽他叫一聲“爹”還真不容易,他佯怒:“走也是你,不走也是你,當葉家是雜貨鋪麼?”
葉琨搖著頭,泣不成聲。
葉琨的傷比起從前算不上重,但一道傷口貫穿左右,皮開肉綻,血水向外翻湧,看著十分駭人。葉啟楠拿藥棉清洗傷口,蘸了傷藥的棉籤卻比劃半天也不敢下手,擱下瓶子準備出去喊人叫醫生。
“別……”葉琨嚥了口淚,忍著疼抬起頭:“太晚了,別吵了一家人不安寧,還得害我娘擔心。”
“你倒是懂事,爹手重,弄疼了你還不得自己忍著。”葉啟楠有些心疼,勉強擠出一絲笑,重新拿起棉籤和藥瓶:“爹忘了,咱二少帥曾經在不施麻醉的情況下取出過彈頭。”
葉琨不語,倒吸著冷氣把頭埋在臂彎裡,藥水粘到翻卷的皮肉上,疼痛不亞於再從頭捱過。
“那次,爹真為你驕傲。”葉啟楠淡淡的說。
葉琨苦笑,背對著父親,父親永遠看不到他的表情。二十三年,還是第一次聽到父親讚賞的話,這句話曾經是他期盼過等待過的,可是如今……
傷口經藥水刺激,劇痛從身後一陣陣襲來,讓他眼前發黑。恍惚間,他想起父親第一次為他上藥:十八歲那年,他在軍校的畢業考核中受了傷,拿到畢業證書後便被父親安排到部隊,腿上的傷也就忍著沒說,誰想傷口感染化膿,逐漸影響到訓練,甚至於最後連走路也成了問題。
他的“不良表現”被人上報給父親,父親在旅部“召見”了他,葉琨猜父親原本想教訓他一頓,只是發現了他進門時掩飾不住的瘸拐。在父親的逼問下他交代了一切,當父親看到他口中的“小傷”時怕是也有些心驚,找來些藥水紗布為他簡單處理了一下,便打發了下去。
逃過責罰的葉琨略有些驚喜,雖然最後傷口因為處理不當險些引發了骨髓炎,葉琨依舊對父親難得的溫和感到欣慰,起碼他知道,父親還是關心他的。
一切情感在那個夜晚發生了突變,他與大哥一起摔下小樓被送進醫院,他只是輕微的擦傷,大哥從手術室出來後就被診斷為終身殘疾。銳志優秀的大哥是父親半生的心血,這個結果讓父親暴怒,在醫院裡對他拳腳相加,回家後更是用馬鞭抽的他遍體鱗傷。可是他斷定父親忘了,骨髓炎也是要截肢的。
適逢晉軍攻打昌州,軍報頻傳,情勢緊急。葉琨從父親的皮鞭下爬起來,去盥洗間用冷水衝去一身鮮血,傷口讓他疼的發暈,他咬牙忍著,整肅的戎裝掩住破爛不堪的身體,他連夜拉著隊伍去昌州增兵支援。突圍時中了流彈,城內藥品殆盡,他在不施麻醉的情況下做手術取出了大腿裡的彈片,守城的叔伯們為此感慨,他自己反而不覺得有多疼痛,想必是發燒燒昏了頭。
他以為,戰場上拼命就能夠戴罪立功,他以為,馬不停蹄的努力就能彌補所犯下的錯誤。
後來才發現自己的想法多麼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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