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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
安徽,某個不知名的小村,有青山、有小溪,清清流水裡,魚兒悠遊而過,一隻青蛙躍出水面,跳上石頭,嘓嘓叫了兩聲,又跳進了對岸青草地。
“哇!一大早就有青蛙,大概是牠昨夜失眠,沒睡覺吧!”
“哪是青蛙失眠,是你失眠了!”屋外空地上,她笑著擺出剃刀、巾子和水盆,“要剃頭了,輾轉難眠吧?”
他乖乖坐上凳子,先將他的頭偎向她圓滾滾的大肚子,笑道:“你說,這胎是小桃花還是小楠樹?”
“大概是隻小青蛙吧。”她將他的頭扶好擺正,命令道:“坐好。”
“怎會是小青蛙?”他發了呆性,開始數著,“你吃了這麼多滋補的東西,安胎的小鯉魚、通乳的鹿角……完了,說不定小娃娃會長出一對鹿角。”
“嚇死人了!吃什麼生什麼,你要是這樣告訴剛有身孕的小娘子,醫館也別開下去了。”她笑靨明亮,伸手拆下他的髮髻。
雙手一放,披散了他留了二十五年的長髮,她拿起梳子,慢慢梳理。
她很仔細地梳著,尤其是前額的頭髮,一絲一縷,又放在掌心摩挲著。
“前面的一半,要剃掉了。”
“唉!”他終究還是嘆了一口氣,“薙髮令頒下來,不剃也不行了,不過我可不讓清兵剃,瞧村子裡的許老爹,就被剃成了癩痢頭。”
“放心,我會幫你剃一個漂漂亮亮的半頭。”
兩刻鐘後,地上散了一堆頭髮,他新紮上一條長辮子。
她左瞧右瞧、前看後看,清澈眼眸中映出一個不同模樣的他。
“到了夏天倒涼快,你流汗就好擦了。”
“很醜嗎?”怎麼笑成那樣?
“是新皇帝的命令,你也只好醜下去了,”
“改朝換代了。”他站起身,摸摸額頭,不太習慣地抓過辮子,扯了扯,又甩回去,望著地上那堆纏繞一起的頭髮,不發一語。
“我來掃掉。”
“我掃,你大肚子別亂動。”
掃齊了頭髮,他拿了一把鏟子,來到屋旁大樹下,挖了一個深洞,將一畚箕的頭髮倒了進去,再以土填實,兩隻腳用力踩了踩。
“過去的,全埋了。”他如釋重負,露出笑容。
“阿楠,你說,新的朝廷,會不會更好?”她拉了拉他的手。
“我不知道。”他摟住她的身子,深情親吻她的臉頰,“但我知道,我們的日子一定會好好的、平安的過下去。”
“哈!我說遊大夫呀,”後頭一個男子哇哇大叫,“我來這兒作客,就見你們早也親熱、晚也親熱,喂,小樹兒,你爹孃老是這樣,你受得了嗎?”
三歲的小樹兒有超乎年紀的正經臉色,“不會啊,這叫作『上和下睦,夫唱婦隨』。爹也說,叫阿非伯伯要『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咦,這小子也是個小書呆?你到底懂不懂意思?”楊非狐疑地瞧了眼小神童,一張臉又好像吃了苦瓜似的,“嗚,我還年輕,拜託你不要叫我伯伯!這樣吧,我志願小一輩,你喊我一聲阿非哥哥。”
“你當仁不讓作我的堂兄,父之兄,謂之伯也,”新剪了辮子的他笑道。
“唉!”自食惡果,楊非垮了臉。
“哈哈哈哈哈!”銀鈴似的女子笑聲傳來,屋子內轉出一大一小姑娘,各捧了一籃藥材,喀喀笑個不停:“姐夫啊!哈哈哈,你的頭……”
“真有那麼好笑嗎?”他又摸下摸頭頂。
楊非也摸了摸自己的頭頂,“紅豆,你別笑,全天下男人都剃了頭,你再笑我們的頭,就沒人娶你了。”
“我才不稀罕!”紅豆吐了吐舌頭,她身材抽長,可能已經十六、七歲了。
“二姐,你就愛和阿非哥哥鬥嘴,瞧他巴巴地來看你呢!”小橘拉拉她。
“誰給他看呀!他來咱這兒,總不能白吃飯。”紅豆向楊非招了招手,“來來,阿非你過來,咱們先到醫館開門,你負責掃地、抹桌子。”
“我還要做苦工?”楊非指著自己的鼻子,哀怨地跟著兩個姑娘走了。
“阿楠,換件衣服,我們也該去醫館了。”
“你快生了,留在家裡休息。”
“才不,你看病、我抓藥,我們說定的。”
“好!好!老婆最大,你說什麼,我聽就是了。”他笑意盎然,輕輕咬了她的耳朵,“你要是不在我身邊,我還沒勁幹活兒,全身每根筋都愛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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