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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請保重玉體,怒氣傷肝,莫要生氣。”
“爹就知道你孝順,也不枉爹疼你這個麼兒了。”朱常洵笑得合不攏嘴,“諂媚奉承的話聽多了,都沒什麼感覺了,就你天天來問安,喊我一聲爹最受用。”
朱由楠想到幼時,父親抱他、逗他的情景,不覺升起孺慕之心,由衷地道:“那楠兒早晚過來問安,讓爹開心。”
朱常洵笑道:“罷了,我還忙著呢!你呢,近來做些什麼?”
“經史子集,四書五經、詩詞歌賦都讀過了,現在跟著賈大夫學醫理。”也不知是否父親健忘,這是每次見面的必答題。
“皇家子孫何必讀四書五經?那是給老百姓趕科考的玩意兒!嗯,學些醫理倒是有趣,瞧我做的正是賈大夫教我的養生操。”朱常洵甩了幾下手,左右張望了一下,立刻有隨侍丫鬟擺上座椅,他也順勢坐下,笑嘆了一聲,“老嘍,都快六十歲的老頭兒了,哪能早起做操!骨頭都快散了,反倒累壞身子。”
朱由楠望著父親斑白的頭髮和鬍鬚,還有臉上日漸增加的皺紋,熱血湧動,脫口而出,“爹,楠兒一定認真習醫,調配出最適爹孃身體的養身湯。”
“不如叫賈大夫抓帖藥省事。”朱常洵讓侍女為他擦汗,望著麼兒,欣慰地道:“楠兒,你有心,爹都知道,趕明兒爹親筆寫一封信給由檢,叫他儘快頒下聖旨,封你為王,賞你幾塊上好的王田。還有啊,叫他先別顧著選妃,也得幫你這堂弟挑個小王妃才是。”
朱由楠這才驚覺,他已經二十歲,也該是娶親的年紀了。
“唉!若非洛陽再也找不出匹配福王府的閨秀,也不用你皇帝堂兄費心。”
“爹,皇上日理萬機,力整朝政,而且外有清兵入侵,內有流寇作亂,楠兒封王娶親,不過是小事……”
“怎會是小事呢!你忘了?你六個哥哥娶親,回回辦得風光熱鬧,不只皇帝頒旨道賀,還有欽差京官們登門賀喜,張燈結綵,喜氣洋洋,連著吃上一個月的宴席啊!楠兒,爹都快等不及你的婚事了,呵呵!”
朱常洵接過一碗參湯,先摸了侍女的屁股,再愉快地一飲而下。
朱由楠不敢再打擾父親,恭敬告退。
他就要娶妻了,這是喜事,但一想到極盡奢華的酒席,他就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不知為何,原本對父親的滿腔孺慕心情,像是春日殘雪,破日頭蒸融了,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悅來客棧後院,尹桃花蹲在水井邊,雙頰紅潤,雙手泡在大盆裡,賣力地拿布搓洗碗盤。
“呼,說得嘴巴酸,去喝了一口水。”客棧的李大娘去裡面轉了一圈,隨後蹲了下來,迭起洗好的碟子,嘴皮子又動了起來,“桃花,剛說到哪一個了?喔,說完老五,換老六了。唉!真是一個比一個差勁,這老六跟前面幾個哥哥一樣好色又貪吃,吃得像只大肥豬,洛陽的妓院全都怕了他!因為他一來呀,不但要找美人,還要最上等的酒菜,他要吃,十幾個隨從也要吃,這下子妓院生意也別做了,只好關起門來,特地服侍小六王爺;更慘的是,他通常都只說了聲謝謝招待就拍拍屁股走人,妓院老闆血本無歸,欲哭無淚,卻又不能上福王府討債啊!”
“福王一家子都這麼糟糕?”尹桃花眨著晶亮的大眼。
“還沒說完哩!俗話說,龍生九子不成龍,福王生七個兒子,也是一個個不象樣。最後還有一個老七,人稱混世小霸王,成天騎馬在城裡亂闖,今天踢壞這個菜攤了、明天撞倒一堵牆,從來不賠錢,好了,他躲回他的王府睡大覺,卻害得人家守著破牆吹西北風啊!”
“呃,我說……”突然有個聲音插了進來,語氣有些乾澀。“只有不懂騎術的人,才會騎馬去撞牆;再說馬匹也有本能,見了牆一定會避開的。”
“是嗎?”誰那麼大膽敢插她的話?李大娘正想抬槓,一見來人,卻是笑咧了嘴。“遊公子啊,這麼早就過來見桃花了?”
朱由楠右手牽著紅豆,左手牽著小橘,笑容有些不自在,他的身後一如往常,跟了沒什麼表情的宋銓。
“阿楠!宋大叔也來了。”尹桃花見到他,心裡感到歡喜,“紅豆,小橘,沒陪阿楠哥哥在房裡玩?”
紅豆人小鬼大地眨眨眼,“大姐,阿楠哥哥不愛跟我們玩,他要找大姐。”
小橘也嬌滴滴地道:“阿楠哥哥看不到大姐,一直問大姐去哪兒,好急喔!”
朱由楠微微脹紅了臉皮,趕緊轉移話題,“桃花姑娘,你怎麼在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