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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配製毒藥都是為了什麼?”諸葛鏡問:“該不會就是為了公孫吧?”
“別再跟我提那個人。”她冷冷道:“我不認得誰是公孫。”
“只為了那晚上的事情就把他徹底否定,是否太孩子氣了?”諸葛鏡軟語安慰,“我看他不像是那麼壞的人,也許另有隱情呢。”
“隱情?他這個人向來自負,心中只有自己,沒有別人。出賣我交結眾人的事他絕對做得出來的,而且他以前也表示過,若是有朝一日有人對我不利,他定然站在敵方那邊。”
“他真的說過這種話?是太小肚雞腸了些。”諸葛鏡歪著頭說:“那你這毒藥就直接送給他好了。”
“送給他?他也配?”她哼了聲,“也許在他心中一直以為世上的敵人就像我這樣,下最重的狠手都只是讓他吃點毒藥而已,若他真的這麼認定,他早晚有天會被這份自信打敗,敗得一場糊塗,體無完膚。”
諸葛鏡聽她說得咬牙切齒,不由得笑了,“那這十年裡讓他只跟你一人鬥來鬥去,究竟是為他好,還是為了陷害他?”
仇無垢沒有回答,只用手指沾了點毒藥,放在唇邊,用舌尖舔了下。
諸葛鏡見狀驚道:“你怎麼……”
“不親口嘗一嘗,怎麼知道配製是否成功?”她從另一隻瓶子中倒出些藥水漱口,“這毒藥的味道太甜了,不大對。”
“是不是還差了什麼藥材?”諸葛鏡說著驚見她的嘴唇似乎有些變色,開始還以為是看錯了,但是緊接著仇無垢連臉色都開始起變化,她不由得驚喊,“無垢,剛才那毒是不是侵害到你的身體了?”
仇無垢回頭看了眼放在旁邊的銅鏡,此時她也察覺到不對,渾身發冷,再看到銅鏡中自己奇怪的臉色,立刻意識到毒性入體。
“玩蛇的人也會被蛇咬。”她嘲笑似的動了動嘴角,“看來做任何事都不應該分神。”
“現在怎麼辦?”諸葛鏡不會解毒,只覺得她面色越來越難看,擔憂不已。
“沒什麼大礙,解毒水在那邊的架上,你……幫我拿一下……”她的聲音戛然而止,整個身子栽倒下去。
諸葛鏡慌得一手扶起她,連聲喊叫,“葉青,快來!你們谷主中毒了!”
離愁谷眾侍女聞聲匆忙趕來,諸葛鏡往仇無垢所指的架子前一站,只覺得頭都大了。架上的瓶瓶罐罐不下百餘個,到底哪一瓶是這見血封喉的解藥?
“天啊,你們誰能找得到解藥?”她轉回頭,看到侍女們茫然無措的眼神,不由得狠狠地一跺腳。“好好的試什麼毒藥?這丫頭該不會是要自殺吧?”
仇無垢並不想死,但是這樣活著的意義是什麼,她開始懷疑。
她的睡眠品質一直不好,每天都在作夢,各種奇怪的夢,有時候夢到仇世彥滿面血汙地走向她:有時候夢到老師江紹舉著戒尺鞭打她的手,但更多的時候是夢到公孫,夢到他丰采照人地在課堂上侃侃而談,夢到他痛苦呻吟著在地上掙扎,夢到他一夕白頭,夢到他冷冷的笑顏……
他侵佔她十年生活的各個角落,而她吐出的那口血,則讓她與他之間那層曖昧不清的感情終於暴露於心門之外。
恨他,是因為愛他,儘管除了她自己,沒人知道她為了這段感情做出多少犧牲,就是她自己,也說不清這段感情究竟始於哪一年哪一天。
曾經以為,她與他之間或許會有機會在未來的時候發生改變,如果,有一天他終於明白她的苦心,如果,有一天她可以坦然面對過去的一切……
但是,這種種奢望和幻想都隨著那一夜成了泡沫。
奢望,真的只是奢望而已。
所以當毒藥開始進入肌體,一種慢性痛感逐漸蔓延全身時,她沒有覺得怎麼痛苦,似乎這種讓人麻痺的痛能減緩她神智裡的胡思亂想。
配製毒藥這麼多年,也試吃過無數種毒藥,這一次怎麼會失手她不知道,或許真的是因為走神吧。
失手也好,被人叫做妖女毒婦的她還從來都不知道中毒是什麼滋味,若真的因此送命,也是命中註定,沒什麼好怨的。
她從不認為用毒藥害人是多麼罪大惡極的事,也不認為言蘿偶爾用毒藥殺人就是懲奸鋤惡的大英雄手段。
毒就是毒,可以毒人,可以毒己,無分善惡,無分黑白,無分對錯。
不過,說不定“冤鬼索命”是真有其事?那些被她的毒藥奪去性命的人們一起來向她索命,才讓她鬼使神差地被自己的毒藥毒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