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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痛哭流涕,跪地求饒,“好痛、好痛!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敢了,放手……求求你……拜託……放開我……”
他一臉無聊的看著那個跪地的男人,彷佛眼前的傢伙只是螻蟻一般。
他回首,看著血色盡失的她,面無表情的問。
“你要我宰了他嗎?”
她想他死,她恨不得這王八蛋立刻死去。
但母親的臉,在眼前浮現。
她恨這個人,但母親愛他,她永遠也無法理解蕩什麼,但母親往生前,要求她照顧他。
“不。”她啞聲說。
“為什麼?”他淡淡的問。她看著那冷酷的百萬富豪,在他面前,第一次感到羞恥困窘,她難堪的張嘴,啞聲開口承認:“因為,他是我父親。”他沒有露出任何表情,沒有鄙夷或不屑,沒有同情和憐憫,他只是鬆開了他的手。
那個男人抱著手,倒在地上,嗚咽著。
“我的手……我的手……”
她看著那個蜷縮在地,哭得淚流滿面,害怕恐懼得不斷顫抖的男人,那個長年毆打她與母親的巨大怪物,此刻看起來卻變小了,縮得小小的,像只膽小的老鼠。
她好想踹這個卑劣的男人幾腳,她好痛恨這個帶給她生命又棄她如敝屜的廢物,卻又無法完全斬斷和他之間的聯絡。
“你這輩子,做過最蠢的事,就是毀了我的母親。她是這世界上,唯一還相信你的笨蛋。”她抖著手,從揹包裡掏出錢包,丟給了他幾千塊。“去看醫生,別再來騷擾我,否則下一次,我會親手宰了你!”
千元大鈔在空中飛散,還沒落地,那個人已經急著用沒受傷的手去抓,斷掉的手在身側晃動,即使痛,他還是要撿錢。
那模樣,可悲至極。她心痛的轉身離開,沒再多看一眼。
男人,恍若黑夜中的暗影,悄無聲息的跟在她身後,她沒聽見他的腳步聲,但她知道他在那裡。她沒有回頭,一路走回像是被颱風狂掃過一遍的家。
她在這裡住了一年,這已經是她成年後,待過最久的地方了。
這套房很小,一房一衛,就算加上陽臺,也沒有身後那男人家裡的廚房大;但這曾經是她可以安心回來睡覺的小窩。
可惜再也不是了。
她回過身,看見那個衣著單薄的男人,杵在門口。
可怕的羞恥感,如大雨一般,再次沖刷過全身。
從小,她就不斷面對類似的情境,還以為自己對旁人的眼光早就麻痺……
防衛性的,她不自覺的伸手環抱著自己,忍住幾乎要奪眶的淚,挺直了背脊。
“你為什麼在這裡?”她以為他從不出門。
“我到附近辦事,剛好經過。”他說。她懷疑這個說法,卻無法質疑。他並不知道她的地址,況且他穿得不多,如果說要穿著這身單薄的衣服跟蹤她,未免也太不智了。
“你穿太少了。”她提醒他。
他眼也不眨的開口:“車上有暖氣,我並沒有打算出來很久。”
所以他真的只是經過?
算了,她沒力氣瞎猜疑。
不管怎麼說,他救了她,讓她免於可怕的暴力。
“抱歉讓你看到那麼可笑的鬧劇。”深吸口氣,她站在幾乎已成廢墟的屋子裡,維持著僅存的自尊,看著他道:“我很想泡杯茶給你喝,但我想杯子都被打破了。”
“你的床壞了。”他看著那破爛的大床。
她回頭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那張床被那個人拿刀劃破,床墊裡的海綿都被翻了出來。
“他以為我把錢藏在那裡。”她苦笑,語音嘎啞。
“你不能睡在這裡。”他環視被翻箱倒櫃過的小房間,裡頭幾乎無一處完整。她同意。只要牽涉到賭,那個人有著恐怖的毅力,為了錢,他還會再回來,她比誰都還要清楚。
“我會去住旅館。”明天她再來打掃乾淨,然後和房東退租,搬離這裡。
“你可以住我那裡。”他提議。
她一愣,回首瞪著他。
“我還有空房間。”他淡漠的道:“反正空著也是空著。”
她啞口無言的看著這個男人,懷疑他在打什麼主意。她不夠漂亮,身材也沒有很好,像他這種條件的男人,若要找女人,街上肯定有一大堆願意對他這隻百萬富豪惡羊撲虎。
當然,也許會有不少人對他不穩定的精神狀態感到疑慮就是了。
但在這都市叢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