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3/4 頁)
“你看,今天你爸又不回家了,他總是這樣,他以為我不知道,他在外面養了女人……”
每天,只要有一絲風吹草動,母親就會哭,對唯一的兒子控訴丈夫外遇而她不得不忍受的苦。
母親的淚水震撼了他,他替母親抱不平,憤然抵抗父親,漠視父親的種種要求,父子關係惡劣到彼此視而不見,但到了最後,他竟發現曾以為是受害者的母親,早在外邊養著年輕的情人……
即便如此,夫妻倆仍在公眾場合出雙入對,佯裝恩愛,嘴巴上說著:“我絕對不會背叛另一半”、“我愛我的另一半……”可事實上,他們早已背叛了他。
任何事情都是需要學習的,語言、習慣,包括“愛”也是。因為從沒愛過人,從沒被愛過,所以不知道怎樣才算愛。父母親口口聲聲說著愛,事事處處卻在互相傷害,甚至連唯一的兒子都拿來當成籌碼,他看著,只覺得無趣,決定不再隨他們起舞。
過去曾和他發生關係的人,總愛在事後問他:“你喜歡我嗎?你愛我嗎?”他不懂,愛又怎樣?不愛又怎樣?
“所以我才說你是野獸!”腦中驀然浮現舒忻宇明亮而鮮明的聲音。“哪有人像你一樣不分物件想做就做,這樣根本一點感覺都沒有了嘛!”
想到這兒,蔣呈禮不由自主地笑出來。她啊,是他心底唯一純粹的存在,一開始,他招惹她,只是覺得她像只刺蝟硬是朝自己張牙舞爪的模樣有趣,讓他忍不住想逗惹出她更多的反應。結果,她也真如自己預料一般,每個反應都令他覺得新鮮,她多變的表情更是鮮活得像一幅色彩斑斕的畫,教人移不開眼。
但真正放下真心,卻是在他拍攝的校景得了北市所辦的學生攝影展,那獎項不大,但好歹是個獎,他的照片因而被展覽在校園一角。多數走過的學生無暇關注,或著衝著他的名字看望一下,他並無所謂。
然而,她卻注意到了。
“這是你拍的?真的假的?”第一次看到的時候,舒忻宇眼珠子瞪得好大,一臉不可置信地將他從頭到腳審視一遍,嘴上唸唸有詞:“天啊,我還真是小看了你這傢伙……”
他聽得哭笑不得。只見她回頭,看著那幅照片,那是籠罩在黃昏中的舊校舍一景,就在三個月前,那棟校舍因為過於老舊而遭拆除,目前正搭蓋新的學生泳池。他說:“那裡的夕陽,是我見過最美的。”
“是喔?”舒忻宇眨了眨眼,望著照片,露出毫不掩飾的嚮往。他看著,竟有些遺憾當初沒帶著她一起去看……
還來不及釐清自己怎會有這般想法,便聽她道:“真的很美……拆了好可惜啊。”
“是啊。”
他一笑,收回脫序的思緒。時值傍晚,她的身影籠罩在一片昏黃中,像也成了照片一景,他胸口驀地發緊,被她過分清麗的側臉奪去呼吸——
下一秒,她眼角滲出淚光。“你好厲害。”她乾笑,抬手抹去。
“呃?”
“我覺得,能夠把這種再也看不見的景色拍下來儲存,真的很棒。”她說,口吻真心誠意。“雖然沒實際看到很可惜,不過還好有這幅照片,大家才沒錯過那裡的夕陽啊!”
“真不簡單”、“好美啊”、“好厲害”、“看不出來你有這種才能”……類似這樣的稱讚,這一陣子蔣呈禮早已聽到不想再聽,可她簡單的言語卻似帶著魔力,勝過任何溢美之詞,在這一刻深深地打動他。
他一直覺得活著沒什麼趣味,攝影只是抒發自己鬱悶的一種方式,有時他甚至故意拍下人間醜惡一面,藉此嘲笑。這景色,只是他心血來潮拍下的,然而,她卻如此純粹地肯定他。
莫名地,他竟有些感動。
感動得……只想在那一刻,將她緊抱入懷。
當然,他沒這麼做,他只是大掌撫上她頭頂,在黑髮上揉了揉。“謝了。”
“咦?啊?蔣呈禮?”
不顧舒忻宇的困窘,他撂下這句話離去,腳步輕快得連自己也不可思議。“還好……”他嘴角揚起好心情的笑,一邊走,一邊慶幸。還好,他有和她做朋友。
大概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在他心中的地位,終於變得有些不同。
舒忻宇改變他看這個世界的眼光,他不再覺得可笑,不再覺得生活乏味,他開始認真想做一些事,想做一些……能夠使她和那天一般,如此感動的事。
回憶著過往,蔣呈禮來到攝影棚,這股好心情使他臉上帶著發自內心的笑,感染了眾人。丁艾玲見了,有些不快地湊上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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