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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我低頭將視線轉移到桌面他的筆記本上。很漂亮的連筆鋼筆字,在那個年紀很少有人真正會寫連筆,經常是想寫卻寫不好,最終將字練得跟草書一樣。我就是這樣子。
這個人究竟有什麼不會啊。雖然覺得很對不起,但我還是忍不住魂遊天外。
在整個灰暗而混亂的初中生活最後,我迎來了一片不大不小的陽光,它不知不覺融化了我堅硬的外殼,不知不覺改寫了我命運的軌跡,不知不覺讓我不再願意只有自己一個人。
他叫曲城。我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這個名字。
一起(1)
每到冬天我都會回想起我和紹凱在離城下火車的那個除夕夜,那是我生命裡最冷的冬天。
離城剛剛下過一場大雪,大馬路上滿是泥濘,人少的小道還都是凍得死死的冰凌。鞭炮已經放過一輪,空氣裡有濃重的火藥味,鞭炮碎屑和泥水混在一起顯得更加骯髒,只有一些人家窗戶上掛的燈籠才把夜幕映出一點點應有的喜慶。人們這個時候應該都團聚在屋子裡看春節晚會吧,所以仍在街上徘徊的計程車才顯得特別寂寞。
從下了火車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安到發抖,陌生的空氣,陌生的道路,陌生的人……紹凱身後揹著吉他,右手提著我的包,左手拉著我的手,我跟著他跌跌撞撞向前走,腳下經常打滑幾度要跌倒。心中滿滿的不確定和空落無著讓我根本想不清自己在做什麼。
“來,進來。”走到一家還在營業的快餐廳門口,紹凱一把把我拉了進去。店裡一個客人都沒有,只有一個年輕的女營業員坐在收銀臺裡面發呆。看見我們進去,不太情願的站了起來。
“我不餓……”紹凱把買的漢堡塞到我手裡什麼話也沒說,轉身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喂,你呢?你也一直沒吃東西啊。”
“你快吃吧,管我幹什麼。”
“不行,要不然我也吃不下去。”我轉身要再去買,紹凱站起來愣是把我拽過去,按在椅子上,“限你十分鐘吃完。”他的語調讓人完全找不到溫柔的部分,冷淡又蠻橫。可是我的鼻子卻突然一酸,只好轉頭不看他,把漢堡使勁兒往嘴裡塞。
事實上我們在快餐店裡待了二十分鐘,並不是我沒有吃完,而是紹凱一直都不動,直到我忍不住推了推他,他才對我緩緩說出一句話:“你後悔嗎?我可以送你回去。”
“不、用、麻、煩、你、了!”我一字一頓的說完,站起來往外面跑。
“喂,你別跑!”紹凱飛快地追出來,只是他的手還來不及拉住我,我就腳下一滑摔到了地上,膝蓋撞在冰上疼得麻木,“你……來,起來。”
他試圖拽我的兩條胳膊將我拉起來,我狠狠開啟他的手,“滾,你走你的,我怎麼樣用不著你管。”
紹凱站在原地看著我半天沒有說話,然後慢慢蹲下來,把自己的外套脫下想要披在我身上。
“我不要!”
大概是我的態度真的惹惱了他,他又把外套穿上,我以為他真的要丟下我了,沒想到的是他硬生生的把我從地上提起來塞進了懷裡,“那就只能這樣了。”
“你……”因為猝不及防,甚至連抵擋的姿勢都準備不出來。那個時候我和他其實也就是比陌生人稍稍熟一點,可是我沒有掙開他,我覺得自己已經快要凍僵了。紹凱把我死死裹進他的懷裡,毫不吝嗇地將他的溫度傳給我,竟讓我在片刻有了安心的錯覺。
在後來更加漫長的日子裡我漸漸發覺這就是紹凱的特質,他就如同一個發熱源,只要你要就不會停止供給,哪怕他也寒冷到極點。也許是感覺到我也在緊緊回抱著他,他抬起手摸了摸我的頭,“別怕,我在。”
快餐店門口就有一個電話亭,紹凱看了看我的腿,讓我先去裡面坐,我不肯。
“你怎麼這麼倔呢?”他一邊無奈一邊從口袋掏出一張紙,按上面的號碼打了過去。大概半個小時,一輛計程車停到我們面前,一個男生衝出來和紹凱抱到了一起,然後又互相給了對方一拳。
他們這種表達感情的方式嚇了我一跳,可是我實在是太累了連一點情緒波動也不想再提起,禁不住緊緊閉上了眼睛。“喂,你沒事吧?”紹凱的聲音卻讓我不得不清醒過來,那個男生也站到了我面前。
一起(2)
“沒事,有點累。”
“這是我小時候就認識的兄弟,孫亦。”紹凱給我介紹完,又轉過頭向人家介紹我,卻一時找不到合適的稱呼,“這……”
“我知道,不用說,”孫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