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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他沒有拒絕,她扶著他,一步一步走得極慢,紫蘭伸手時,她搖了搖頭。
她和他只剩了門口到內室的距離了,她要扶著他!
把他安置在床上,她半跪在床邊,抬起他的腳,輕輕脫了鞋,掀起旁邊的被子蓋在他身上,他的鞋底沾了泥,她找出刀片,認真的颳著鞋底的泥,差不多了,整齊的擺好,坐在床下,坐起來,細細打量著他,眉心微蹙,臉色蒼白,可也好看。她擦了擦手掌,手輕輕落在他的額頭,一遍一遍的撫平他的眉心,可是,沒用,平了,又擰成川。
“小姐,得走了!”
天大亮了,外邊傳來腳步聲,接她們的人來了。
“恩!”
黎婉輕輕的在他額間落下一吻,轉身,最後一滴淚灑落,似悲喜,似解脫又或是其他,“走吧!”
大朝,仁和六三十年十一月,京都,天晴。
兵部左侍郎成親,太子親自上府恭賀,京裡多少女兒家豔羨的婚事還沒落下帷幕,京兆尹帶著衙差聲勢浩蕩的闖進了侍郎府。
後來才聽說,左侍郎在婚房裡被人殺害,新娘死在了新房外的石階上,手裡還拽著一把血刀。
盛傳,新娘黎婉是被剝了爵位的北延侯夫人,左侍郎投靠永平侯依附太子,與北延侯勢不兩立,黎婉婦嫁從夫,自要殺了北延侯的仇人。
喜事成了白事,京裡多少年不曾遇到過了,街館酒肆,更是把這一樁紅白喜事編成了一段故事傳唱。。。。。。
第002章 今生伊始
夜涼如水,殘月當空。
黎婉猛地驚醒,看著大紅圖案的帳頂,想又是做噩夢了,全身都驚出了冷汗,雙手捏著被角,就著大紅的錦被擦了擦臉上細密的薄汗,後背的衣衫怕是打溼了。
床幃的燈隨風搖曳,燈芯若隱若滅。
睡意沒了,黎婉睜著眼,心有餘悸的回想夢中的場景,或許,那又不是夢,說不清道不明,很遠,很近。
外邊的天黑了,又漸漸有了絲亮光。
很快,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隨後,是門開啟的吱呀聲,丫鬟腳步放得極輕,一張臉籠罩在時亮時滅的光下,黎婉仍第一眼就認了出來,紫蘭——她的陪嫁丫鬟。
黎婉鬆了口氣,歪著頭,看她縮著頭,揭開燈罩子放在地上,一手拿著小刀,一手輕輕穩著燭臺,將殘餘的蠟滴慢慢刮掉,放進新的蠟燭後再把燈罩子蓋上。
她真的又活過來了,閉上眼,腦子快速回想了番上輩子的事兒,想著想著,惺忪迷濛的眼恢復了清明,對了,今天是老夫人從寺廟燒香回來的日子,她還要去接老夫人。
撩開帷帳,紫蘭彎著身子,收拾好地上的蠟滴,完了,去開窗戶。
她似乎很用心,沒聽到她的動靜,黎婉下了床,穿上鞋,輕輕走了出去。
她住的院子叫畫閒院,大婚前,秦牧隱提名掛的匾,兩進兩出,她住了正房,東西廂房留給以後的妻妾,如今還空置著。
院子裡的丫鬟們都一一起了。
黎婉身上穿著單衣,秋風入骨,她卻不覺得冷。
抬腳,向下人們住的偏院去。
偏院裡有廚房,有臥室,兩個管事媽媽和她奶媽住在偏院東邊,那裡有小廚房,專供下人們用,四個大丫鬟一間屋住西邊,旁邊兩間屋子住著剩下的九個丫鬟和兩個守門的婆子。
黎婉走進偏院,她們都忙著,彼此埋著頭做著自己的活計,一管事媽媽雙手插著腰吆喝著快些。
“磨磨蹭蹭做什麼,紫蘭姑娘都去當值了,不快些,小心著夫人罰你們一頓!”
她口中的夫人就是黎婉了。
她站在院裡,看著她們整理,忙碌。
剛吃完飯走出廚房的月桂見黎婉來了,手哆嗦著,垂下頭,一時忘了請安。
“月桂,杵著幹什麼,昨夜起風了,院裡掉了不少樹葉,還不趕緊著去打掃,夫人快起了!”張媽媽四十歲了,是北延侯府的家生子,聽說年輕時幫著帶過一段時間小侯爺,在府裡,大家都會給她幾分體面,黎婉嫁過來,院裡差個管事媽媽,老夫人就提了她的名字。
張媽媽身材偏胖,著了身翠綠色的長裙,圓潤的頭盤了個獨髻上邊插了三支玉釵,紅黃綠各一支。說話時,眉角的肉一抖一抖,配合著身體的動作,腰間的肉也一上一下,與她說話時,卻笑不出來,總會莫名垂著頭。
紫蘭說是因著張媽媽聲音高昂,眼神冷冽,面容嚴峻,不怒自威,她們看久了會被嚇著才不敢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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