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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話少說!”花映紅急著定勝負,“待會兒咱們各奏各的曲,只要誰的曲子被別人的曲給帶走了調或擾亂影響得停了音,那麼,就算輸了。”
身著白色雪羅長衫的耿樂,自背袋中取出月鳴箏,盤了腿在花映紅面前坐定,眼神一如往昔般清靈無垢。
“那麼,”他開了口,“開始吧。”
在見著眼前白淨斯文的他,那總是瀟灑的恍若不染纖塵的撫琴姿態,及乍聞那靈柔的清音,花映紅有片刻的失神,想起了那段在陽春三月、在皚皚冬雪時她總愛側首聽他、看他、尋他琴音的往事……
收回了神,她將洞簫抵近唇下,丹田一振配著內息緩緩將簫音送出。
一個是清靈的箏音,一個是哀慼的簫音,那穿梭交替的樂音倒像是在和鳴投,風捲起了鮮血似的葉片,翻滾在兩人之間,一時間,崖上林間,鳥無聲、獸無語,都豎直了耳朵傾聽著這難以形容的天籟之音。
那一陣陣的樂音極備耳目之娛,像是江水悽碧,又像是斷雁哀弦,凡是有知覺的生靈,聞之莫不心顫、心動,甚至、心悸!
片刻後,簫音卻突起了詭變,一陣陣含著肅冷的殺伐之氣,漫天席地狂卷而至,那音突而高亢,突而尖厲,鼓譟著人的血液,讓人想狂吼,甚至想自絕崖躍下只求逃離。
林間鳥獸都感受到了,瞬時逃的逃,竄的竄,來不及逃的,竟被那簫音逼迫的不斷撞擊樹幹自殘己身,恍若癲狂了般,牠們的舉動由不得自己,一切行止已被簫音掌控牽引,無視於身上飛濺的血絲,牠們依舊不斷做著瘋狂的舉止……
就在天地間一切即將失控之際,突然間一陣纏綿清美的箏音在霸道的簫音中輕輕流洩而出。
如果,方才的簫音代表著恨,那麼,這會兒的箏音就是代表著愛了。
那些原來正在傷害自己的鳥獸們慢慢地停了下來,漸漸都安靜了,那原是因著恨而痛苦的心靈在剎那間像是被人用層涼藥輕柔地撫平、安頓了似地。
牠們一個個莫名其妙地環顧著血跡斑斑的自己,一時之間,完全想不通,為什麼牠們曾有如此瘋狂失控的反應。
為什麼?
花映紅用讓恨意染紅了的瞳眸睇向平靜依舊援箏而彈的耿樂。
為什麼他的箏音能夠如此令人動容,像是飽含了綿綿的情意?
以前他的樂音雖已至登峰造極,可卻還沒有這樣會讓人勾心纏魄的意境吧。
連她,那已鎖緊心門五年之久,只懂得去恨的人也會突然想起幼年時和父母共戲的浮光掠影。
也想起芙蓉帳暖,和那狂肆君主的繾綣情絲。
那箏音漸漸擾亂了她的心,她的心又是恨又是愛,亂了,散了,癱了,她突然不知因何而恨,因何而吹了。
於是乎,她停下了吹簫,於是乎,她開了口。
“這首曲,叫什麼?”
“娸娸!”
他輕輕一答,睇向她的眸子是含著繾繾綣綣情意的亮眸,是在想起那叫娸娸的少女時才會煥現的獨有眸採。
心頭既恨且傷,既悲又痛,花映紅吐了一大口鮮甜的血絲,然後倒下,癱倒在楓葉上,癱倒在那片血紅色的恨海上。
直直墜落,齊娸娸連罵人、連撫心口都還來不及,身子就突然被個東西給網住,瞬間止住她墜下的勢子。
她半天才克服頭昏眼花,看清楚了四周,她用被綁了半天這會兒還行些個夠俐落的手摸了摸,才能確定自己真是落在張大網子裡,一個以牛筋藤蔓等硬絲給纏編出的大綱,恰恰好,接住了她這個──從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七七小師妹!”
稚嫩的興奮童音喚起了她的注意力,是箏語!
齊娸娸半天才凝聚方了被嚇散了的神智,看清楚絕壁上離她不遠處的小身影,不只箏語,在她身邊還有個拿著笛子的聞笙。
原來,方才的笛音是來自於他,原來,耿樂敢那麼有恃無恐地切斷她手上的繩索,是因著底下備了接應,看來,他早已探妥地形,準備了後路。
“別什訴我你這樣摔下就跌傻了腦子,”是聞笙清冷而不甘願的嗓音,“我只答應師父在這兒用網子撈住你,可沒答應還要去將你給拉出來。”
齊娸娸用力轉了轉手腕,繼之燦著笑向他們爬了過去,甫登上了崖壁,箏語便迫不及待地給了她一個用力的擁抱,慶賀她的劫後餘生。
齊娸娸先抱完她,才將注意力轉回依舊寒著臉站在一旁的聞笙。
“謝謝你!聞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