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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
經歷了一場意外的袁真覺得自己不是過去的袁真了。
看著袁真的背影一步步離開了樓頂,我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但我心裡仍惴惴不安。毫無疑問,以後很長一段時間,袁真都將因這場意外而處於某種尷尬境地,她在機關裡不會有好日子過。而我,正是陷她於尷尬的重要原因——作為保衛科長,我擁有樓頂這扇門的鑰匙,昨天我來樓頂巡查過,離開時順便用腳勾了一下門,那門卻不像是機關的門,沒有一點服從的秉性,非但沒有自己碰上,反而彈了回來。我心裡正煩躁,就懶得管它,甩手而去了。如果我不煩躁,就會把門關上;如果門關上了,袁真就到不了樓頂;袁真不到樓頂,也就不會遭人誤解而發生這場意外。薩特這傢伙真是把話說絕了,真的是他人即地獄,在這件事上,我就是袁真的地獄。
不過,你不要以為我是個心軟的男人,不,我心硬得很。要是換個人,我絕對不會心裡不安,即使她真的跳下去了,我也會認為與我無關。你也不要以為,我和袁真有什麼特殊關係,我們也就是認識時間長一些,還有,就是我和她的表妹吳曉露談過一年戀愛。平時在機關裡和她照面,也就是說上一兩句閒話,互相笑笑而已。當然,當袁真對我笑時,我總有一些受寵若驚的感覺,像透過來一縷陽光,把心中的某些角落照亮了。你要知道,袁真是很少對人笑的,她太矜持了,特別是在領導面前,她總是那麼沉靜、沉默、沉穩,她的矜持有時甚至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比如在電梯裡遇到領導了,即使是我們蓮城的最高領導,你不先開口,不先對她笑,她也不會首先打招呼的,她只會兩眼漠然地盯著紅色的指示燈,只等電梯門一開,就若無其事地走出去。
花枝亂顫 第一章(4)
如此一來,袁真的作派就與機關裡別的女同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顯得十分的另類,她的矜持被人視作孤傲,視作清高,視作不懂人情世故甚至於目無領導,也是順理成章的了。
依我看來,袁真的矜持也好,孤傲也罷,都是她的一種自我保護,它們的作用可能相當於刺蝟身上的刺,或者穿山甲身上堅硬的鱗片。當然了,從另一角度來說,親暱和恭順也許是更好的自我保護,這要看你怎麼去理解和運用了。人太複雜了,機關人更甚,這裡不多說。
其實,孤傲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孤傲得起來的,孤傲也是要有資本的。相貌與才華,就是袁真被人公認了的資本。我不想說她漂亮,漂亮這個詞對她來說太俗氣,也太輕飄了。我寧願說她美,她的端莊,她的清秀,她的勻稱,她的素淨,甚至於她的矜持,都是這種美的組成部分。她也化妝打扮,但不顯山不露水;她從不穿過於暴露的衣服,但即使是一身嚴謹的職業套裝,也包裹不住她特有的往外散發的女性魅力。
總之,這是一個讓人過目不忘,回味經久的女人。她的才華更是一把擱在口袋裡的尖錐,早就露了頭角的。她能寫一手好文章,被列為機關裡屈指可數的筆桿子之一。這不是說她的文章裡就沒有套話,做官樣文章,套話必不可少,關鍵是她的套話總是套得恰到好處;而她的文字呢,卻感性得很,即準確又靈動,在言語的背後有著強大的邏輯力量。她並不在寫報告的職位上,在八樓辦公的常委們,要做某種報告時,卻時不時地點名要她來捉筆。
所以,在別人眼裡,具體來說,在機關幹部們的眼裡,這樣一個才貌雙全的女子,是早該提拔了的。可是,在機關工作十幾年了,她連我都不如,我還有個實職,她連個實職都沒有,還只是個主任科員,非領導職務。雖然別人也袁科長袁科長地叫,在我聽來,那稱呼是十分的刺耳的。
曾經有好多次,都風傳她要提了,到後來卻總是落空。這風傳常常與秘書長喜歡許願有關,而在機關裡,表面上守口如瓶,諱莫如深,卻是沒有什麼秘密可言的,與人事有關的事更是比電波傳得還快。旁人一聽說,就覺得這回袁真有戲了。這一次就是如此,一個月前,秘書長給袁真佈置一個寫材料的任務時,就給她許了一個願,說只要好好完成任務,一旦有提拔的機會,組織上首先就考慮她。其實,在推薦和申報的權力範圍內,組織上就是秘書長。可結果到了*推薦這個程式時,“組織上”卻以年輕化的名義在被推薦人的年齡上設了限,推薦了某個副書記的秘書,將袁真排除在外了。自然,袁真無論如何也不是副書記秘書的競爭對手,不過,即使是在這種情況下,還是有很多人投了她的票,其中也包括我。
事後,也就是今天下午,秘書長怕袁真想不通,便找她去談話,做她的思想工作。秘書長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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