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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陌還想說點什麼,不過葉詞卻搖搖頭,他了解葉詞的意思,有些事情大概是解鈴還須繫鈴人吧。於是他也不多事,站起身,拍了拍譚破浪的頭,轉身離開了。
白陌一走,葉詞就坐下了,她也不說話,就是望著天空,這天氣還真不錯,就是天干冷乾冷的,那小風吹在臉上就好像刀子在割臉一樣的疼。
譚破浪望了葉詞一眼,立刻想站起來,卻冷不丁的聽見葉詞冒出一句話來:“就你那小身板,跑吧,跑不了多遠就得趴下。”
譚破浪的身體又抖了起來,這回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冷,因為剛吹了一陣涼風過去,連葉詞這個裹著棉衣的人都冷得抖了一下,更不要說這隻穿著一件單薄毛衣的小孩了。他終於是忍不住了,爆發出來:“我和你有仇嗎?”
“沒有。”
“我招惹你了嗎?”
葉詞瞟了他一眼:“暫時還沒有。”
“那你總拿話刺我做什麼!我沒有父母了就要受你這種欺負?!”小屁孩已經徹底生氣了,原來他是生氣被葉詞數落,後來是生氣葉詞那種不鹹不淡的口氣,最後是因為葉詞對自己這種態度,他終於爆發了。
葉詞沒吱聲,只是望著譚破浪。
自己的怒氣發在一個全然不搭理自己的人身上,就好像一記有力的直拳直接打在了一團棉花上,譚破浪的心裡的憋屈可想而知,他大叫著:“我已經沒有父母!還要怎麼樣?我什麼也沒有做啊!我就沒有父母了!你是不是不想我來你家?是不是覺得我來你家是搶了你什麼?我跟你說,完全沒必要,因為我從頭到尾根本就不想來,是你媽自己多事,大包大攬的讓我來的!你以為我真的想來嗎?想來寄人籬下嗎?”
譚破浪那高亢的聲音已經越來越沙啞,甚至開始有點抽泣了,他雖然是男孩子,可是這個時候滿臉都是眼淚。
葉詞還是不說話,只是望著他,沒有什麼表情。小屁孩還在繼續罵,然後又哭,折騰得滿頭滿臉的大汗,看起來挺自虐的。正巧這個時候,麵館的老闆來了,端著兩個飯盒,裡面裝著熱氣騰騰的牛肉麵,紅紅的油湯看起來很是有胃口。
葉詞接過來,伸手掏出錢塞給老闆,然後撇開筷子端起一碗就呼哧呼哧的吃了起來。另一碗就擺放在凳子上,靠近譚破浪的位置上。
譚破浪本來就好幾天沒有怎麼吃東西,又發了一頓脾氣,哭了這麼一氣,也漸漸的肚子感覺起餓來,看著葉詞那呼哧呼哧的吃著麵條,不由的咽口水。可是他現在正惦記著自己和葉詞的立場,他們可是階級敵人啊,絕對不能屈服。
他就這麼想,只是肚子實在不爭氣,就在這個時候骨碌骨碌的叫了起來,他大為的窘迫,以為葉詞會就此嘲笑他,卻沒有想到葉詞連頭都不抬,淡淡的說:“這家的牛肉麵味道很好,比我媽的手藝強多,不吃也算可惜。”
譚破浪聽葉詞這麼說,很想端起來吃,可是又實在抹不開面子,只好哼了一聲站在那裡。一陣風吹來,他又哆嗦了一陣子。
“男人做事就要風風火火,想吃就吃唄,吃完自己給錢。”葉詞依舊低頭吃麵,不看譚破浪,不過說得話字字句句都是對著他。
譚破浪還想堅持著,可是到底頂不住肚皮裡五臟廟那不停的抗議,只得咬咬牙端起面,坐了下來,像是葉詞一樣呼哧呼哧的吃起面來。
一時間公園裡只剩下了兩個人此起彼伏的吃麵聲,呼哧呼哧,聽起來就很有食慾。
“父母不在了是一件悲傷的事。”葉詞一邊吃麵一邊說,她瞥見譚破浪的手明顯的抖了一下,又繼續說了下去:“不過,那只是你自己的悲傷,和別人無關。”
這回輪到譚破浪不說話了,只是埋頭吃麵。
“人在這個世界上誰沒有一點傷心事,用得著和別人拿出來大肆宣揚?那是找同情心嗎?”葉詞抬頭望著遠處冷笑幾聲,似乎又看見了原來的自己:“其實根本找不到同情心,沒有人會對你的傷心事感同身受,你就算再慘,在其他人眼睛裡也不過是別人的事,他們可以同情,可以感嘆,甚至可以看熱鬧,可是,誰也不會往心裡去。”
“我沒有大肆宣揚。”譚破浪埋著頭,往嘴巴里塞著面,低聲的反駁著。
“你現在不就是嗎?”葉詞笑了笑:“悲傷不是不可以,但是要適度,多了就會麻木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這種道理我知道。”譚破浪執拗的覺得葉詞就是在刺自己。“用不著你這種人來說三道四。”
葉詞也不生氣,他的心情,其實她真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