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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踏在民宅的屋頂上,遙遙隨著這二人身後緩行。他明明說了不來送行的,但卻拗不過自己的心,想著以後也許就看不到了,最後這段時間,望望蘭罄的背影也好。
星墜落,宛如雨。
小七記起很久很久以前,他曾和蘭罄並肩看過煙火,那時,兩人靜靜地在彼此身旁,他幾乎還能回想起那時的心情,心裡雀躍,心跳如鼓。
或許是從那時起,他便喜歡上了蘭罄也說不定。
只是他們之間恩怨太重、糾葛太深,他一直覺得愧對蘭罄許多,於是從來不曾察覺自己的心意;直至到了歸義縣,蘭罄不再是蘭罄,施小黑佔據了他所有心魂,他才明白,自己的心已經深陷。
只是,原以為可以一輩子無憂無慮,陪著那叫作施小黑的人在歸義縣老死一生,他都打算好了,施小黑卻又記起了成為蘭罄的日子。
滅門的仇、被辱的恨,蘭三公子還是不能忘懷。
即便他百里七已經不讓自己叫作東方嘯月,即便他從不覺得自己是那啥寶親王,即便他已經對自己的爹在自己臉上留下的那些疤釋懷……也沒用。
他對舊事放手,蘭罄卻還記著。
於是他也清楚,他不能再靠近那個人,那人和他之間還有一道鴻溝、一個心結,尚不能跨越、還無法解開。
或許,一輩子就要如此了。
他再也不能回到歸義縣去當施小黑的陳小雞。
或許,他只能把歸義縣的一切當作是場夢。
他曾做過一場美夢,而那場美夢如今已醒。
那人走了,他被留下了。
再也……不能回去了……
送到最遠最遠處,前端已無路。
小七站在屋頂嘲風獸上望著遠遠離城的兩個人。
他蹲了下來,掩住臉。本以為可以平靜目送他們離開,但沒想到,這段路,卻讓自己心如刀割,痛苦得無法自已。
陳小雞是真的真的喜歡施小黑,然而蘭罄,卻無法愛上百里七……
一直跟在小七身後的小春走了上來,他蹲在小七身邊,低聲喚了一聲:「七師兄……」
小七仍摀著臉。
小春張開雙臂,把小七攬了過來。他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待在小七的身旁。
小七輕輕聳動著肩膀,聲音哽咽道:「小春,我原本以為我可以的、我原本以為我可以的……明明就是那麼簡單的事……送他走,然後從他身邊離開,把心收回來……如此而已……可為什麼這麼簡單的事情……做起來……卻好睏難……為什麼……」
小春低聲說:「哭吧,哭出來會舒暢點。這裡沒人,只有我一個,你哭吧,我不會笑你的。」
小春這般說。
小七肩膀抖動了兩下,而後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嚎啕大哭起來。
「小春……我是真的喜歡他啊……」
屋脊之上,小七悲傷得不能自已。
原來心若交了出去,便不是簡單能夠收得回來。對方的一舉一動,牽扯著你一哭一慟。即便再多故作瀟灑,以為如此便能瞞騙自己,到最後也都是徒勞無功,全數無用。
第十八章
蘭州,延陵府。
延陵一葉剛從天香樓回來的時候,便聽見管家阿福來報。
「七爺來了,正在廂房裡休息。」
一葉一聽便加快腳步走到小七的房門口,一腳踹開門,罵咧咧地道:「你個死小子終於想到回來了啊!這大半年的跑哪裡去了,找也找不著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死在哪條路上了!」
一葉口無遮攔,想到他這兄弟消失那麼久也沒個訊息,心裡便氣得很。只是等到他走到床前,往床上一探時,便又愣了一下。
小七趴在床上臉朝下面動也不動地,只留一個背影給他。
以往自己要是罵他,他總也會回個嘴的,但這回卻完全沒有聲音,一葉心裡有些擔心,低聲問道:「怎麼了?」
「……」小七仍是保持著趴在床上的姿勢,半句話也不想講。
一葉在他床邊坐下,將手中扇子收起插在腰間。他拍了拍小七的背,確定這人身子還是溫的,沒死仍活著,想了想,便道:
「是不是宴宮主又折騰你了?成天在外頭跑東跑西的,累著了是不是?要是不爽快了就跟小哥哥說,我讓咱哥去同宴宮主說,咱哥現下可是他兒子的師父,宴宮主怎麼說也得賣咱一個面子的。你副宮主這位子不想做了沒關係,回來家裡,小哥哥那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