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部分(第3/4 頁)
”
喬萬尼猶豫了一下,看到他的眉眼間滿是倦意,便點了點頭:“好的。”
等他離開,許幽關上門,坐到窗邊,看著外面的花園和連綿起伏的青山,心裡全是蒼涼。
二十年過去了,彷彿彈指一揮間。可是,對他來說,這二十年就像是一生一世,每一天都是那麼漫長,已經耗盡了他的力氣。
以前,他不肯踏入義大利,因為那是個奪走他的母親,讓他失去童年,失去少年,最終失去一生的國度。後來,他的情緒漸漸平緩,也比較冷靜客觀了,卻仍然不願意進入這個國家,因為他不想碰到那個生下自己又毫無留戀地拋棄的人。這次,他不得不來這裡,卻想著,中國人不可能會與西西里黑手黨有什麼瓜葛,自然也就不太可能碰到他不想遇見的人。可是,沒想到,冥冥中似乎自有天意,終於還是一步一步地引導著他,讓他在猝不及防的時刻,看到了他一生都不想看到的人。
他看著湛藍的天空,忍不住苦笑。難道這就是多管閒事的下場?他是應該學著冷漠一點了吧?
他正在發呆,手機響了。
是安東尼打來的。喬萬尼向他報告了許幽不同尋常的情緒變化,安東尼很擔心,也有點疑惑,立刻打電話過來,關切地問:“戴維,怎麼了?阿波利諾的父親跟你說什麼難聽的話了嗎?”
“那倒沒有,他很客氣,只是比較固執,堅持他們家族的規矩,不肯妥協。”許幽努力控制著自己,聲音儘量保持平靜。“安東尼,我覺得,你們兩個家族實在差別太大,如果勉強結成姻親,也不太好相處。安吉莉卡和阿波利諾夾在中間,勢必會很為難。您是不是也考慮一下,不一定現在就要求他們結婚。他們實在太年輕了,心性未定,將來的事真是不好說。不如再等等,等過幾年他們大學畢業了,各方面都成熟了,再做決定也不遲。”
安東尼不動聲色地問:“那孩子怎麼辦呢?”
許幽猶豫片刻,輕聲說:“我是無神論者,信仰科學。安吉莉卡太年輕,現在生育,對她對孩子都不是一件好事。我覺得,孩子……還是暫時不要為好……當然,這只是我的個人意見,提個建議而已。”
安東尼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淡淡地道:“果然都是中國人,比較好溝通啊。許先生,謝謝您為我走這一趟,我想,這畢竟是我的家事,就不耽誤您了,您還是去瑞士度假吧。這裡是義大利,不是中國,你們中國人的規矩我不懂。我是西西里人,這件事就必須按我們西西里的方式來處理。”
許幽雖然心亂如麻,卻也不敢有絲毫遲疑,立刻說:“安東尼,您先別急,我只是從中調解,並沒有偏向他們。我今天跟阿波利諾的父親也說得很清楚了,希望他同意這件婚事,要阿波利諾為安吉莉卡和他們的孩子負責。金先生並不知道安吉莉卡已經懷孕,今天才聽我說起,感到很震驚。我想給他一天時間好好考慮,明天再聽他答覆,這沒問題吧?”
安東尼的態度這才緩和下來,微笑道:“當然,這當然沒問題。”
許幽鬆了口氣,覺得再沒什麼話要說的了。
安東尼溫和地說:“那好吧,戴維,你既然累了,就好好休息吧,有什麼訊息隨時與我聯絡。”
“好的。”許幽放下電話,覺得疲憊不堪,便拉上窗簾,躺上了床。
睡夢中,他彷彿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一夜。
淒涼的氣息瀰漫在狹窄陳舊的家裡,母親抱著他,一直哭,一直哭,不斷地叫著他的名字,跟他說“對不起”。他卻始終沒有說話,只是不停地擦去母親臉上的淚水,一直看著她的臉。
天亮以後,母親便頭也不回地離開家,從此與他斷絕了一切關係。
偶爾午夜夢迴,他總會重新回到那一夜,在黑暗裡看著母親淚落如雨。只是,在夢裡,他並沒在母親的懷抱中,而總是遠遠地冷眼看著,既不說話,也不上前。
在他的心裡,他與她只是毫不相干的陌路人,她的喜怒哀樂都與他沒有關係。
他睡得很不安穩,在夢裡也有大部分神智醒著,清楚地知道那只是夢,可黑暗中的寒意卻絲毫沒有減輕,令他一直在微微顫抖,冷入骨髓。
四周非常安靜,一直都沒有人來打擾他。當他醒來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他坐起來,覺得精神恢復了一些,似乎沒有那麼疲倦了。
呼吸幾口乾淨清涼的空氣,他決定出去走走。既來之,則安之。錫耶納是托斯卡納地區最美的小城,難得來一趟,總得好好看看,才不辜負了自己。
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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