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第1/4 頁)
廣宇頓時忘卻一切辛苦,登上自己生平中的第一座百嶽,令他感到驕傲,甚至雄心壯志,告訴自己——沒問題!明天也一定能順利攻頂,征服中央尖。
可是——
在通往中央尖山途中,得下至溪谷,溯溪而上。
當他涉著高及膝腿冰冷刺骨、奔流強勁的溪水,走在溼滑可以輕易使人摔倒的石頭上,耳中聽著隆隆的奔流聲時,他收起了狂妄之心,嚴陣以對。
因為稍不留意,所付出的代價是——生命!
在走到隱沒在亂石中的源流時,他幾乎要跪下膜拜,可是此時仍見不到中央尖山的身影,爬在碎石坡上,從U形的缺口,只能仰望到一方青天。
他不禁心生怯意,前面還有多少險途要走?
“快到嘍!”她回頭對他一笑,看到她的笑顏,他的心一揪,她臉上有著明顯的黑眼圈,說明了她其實有多疲憊。
這趟行程她是嚮導,最累的也是她,他既不會紮營、卸帳,也不會煮食,他只能笨拙地立在旁邊,一切從頭學習,雖然他學的很快,儘可能的分擔她的工作,但她仍打理所有一切,可她什麼都沒埋怨,甚至不斷地帶著笑臉為他打氣、開導。
他眼睛驀地一熱,這輩子……這輩子從來沒有人像她這般的待他,他是何德何能呀?
“我……”滿腹千言萬語欲向她傾吐,可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嗯?怎麼了?”
他深吸口氣。“我……會加油的。”
“好!那一鼓作氣上去嘍!”她轉過身,繼續向前行。
看著她的背影,他不再退縮了,因為一路有她同行——
隱藏在那與人高的箭竹密林的刺人植物,不時刮擦著他的手,撥開的箭竹則像彈弓般的回彈打過來,一不留意,那疼就像一根藤條拍打在臉上一般。
秋雅沉著的在前面開路,這段山路一向是登山者的畏途,想要立在臺灣第一尖,這段付出絕對是必要的。
現在不是登中央尖山的旺季,所以原有的山徑很快就會被植物覆蓋住,她除了得小心避免走到獸徑去,還要回頭看他有沒有跟上。
看到正著臉,專心一意的跟著她腳步時,她心一縮,是歉疚也是歡喜。
到現在,她還是無法肯定這樣強拉他上山是不是正確的決定?他生活在優涅的環境中(雖然心靈生活沒有得到正比),在未做好完全的準備下便上山,是件很危險的事。
中央尖山雖是原定的目的,但她早在心理做好隨時撤退的準備,即使她親近這些山無數次,可每一次的到來,她都像是第一次。
該考量不是她一人的生命安全,還必須要注意他的。
但他的堅持和忍耐令她吃驚,也令她對他的想法有了許多的轉變。
曾經——在她的心中,他只是個被她塑造的完美偶像,不用去想他的吃、喝、拉、撒、睡的模樣,也毋須去知道他有何不完美之處,只要相信自己喜歡他,而他可以和自己的精神交融——正如那年的夏日午後短暫相處……可當真實碰面相處後,他不再只是偶像,而是一個活生生的男人。
在山中生活不是易事,在撇開第一天的新奇好玩,可是接下來完全與文明絕緣的生活,並不會讓人好過,用水、解手,都不是易事,可他從未開口埋怨……他的堅毅和忍耐度,遠超乎她的想像,隱藏在他體內的那份力量和堅強,更讓她心儀,她知道自己沒愛錯人。
他——值得她傾盡一生的愛戀和敬重。
在那俊秀、溫文,偶爾會露出冷峻、冰冷氣息的外表下,有個飽受傷害的靈魂,他沒有對她設防,而是用他最真的那一面與她相處。
她感覺得到,所以她覺得很感動也有些許不安,如果——如果她不夠格,怎麼辦?如果——她無法給他幸福、癒合他靈魂的傷口,怎麼辦?
腦海中憶起幾位好友在面臨愛情問題時,時而哭、時而笑、時而憂的情景,當時總笑她們是自尋煩惱,可如今——發現即使自認豁達、胸懷群山,卻難逃此情關。
可儘管如此,每聲心跳,都在說愛他、愛他,所以——她會盡己所能的去愛他,想讓他快樂、幸福!
是她將他帶領到此山中,情況已是進退兩難,儘管心疼他被刮的傷痕累累,可現在惟一能做的是——繼續堅持,完成這段行程。
深吸口氣,臉上露出打氣的微笑。“還可以嗎?”
他仰頭看她,表情堅定。“可以!繼續走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