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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忙出去提了一盞宮燈替皇帝引路。
和暢的清風吹得皇帝的腦仁總算清醒了一些。
之後,皇帝便更是頻頻駕臨惠昭宮,闔宮的人都說,除了皇后的地位尊崇以外,就屬惠妃娘娘最得聖寵,朝廷的許多官員都恨不得要與惠妃扯上關係,宮門前天天都有人送禮,可見惠妃的位份和家世雖不及皇后,但那份專寵,倒是旁人豔羨不來的,特別是皇帝的嬪妃人數向來就少,每次大臣建議開旨選秀,都被皇帝以各色奇奇怪怪的理由攔了下來以後,群臣無奈之下,便也作罷,只巴巴的瞧著後宮裡到底哪位娘娘的肚子先有動靜。
果然惠妃是個爭氣的,沒多久太醫院例常替後宮嬪妃巡檢的時候,便探出了喜脈,第一時間上報了永壽宮的太后,長樂宮的皇后和未央宮裡日以繼夜的那位爺。
聽說太后和皇后得了訊息都挺高興,畢竟這是皇帝的第一個孩子,大家都盼著開門紅,唯獨皇帝他老人家收到這訊息仍是一副不驚不喜,不疾不徐的做派,道了一聲‘哦’,從此後便再沒有踏足過惠昭宮了,理由也端得十分冠冕,孩子還未滿三個月,惠妃不宜再侍奉了。不過人未到,賞賜卻是不少,就連瞎子都能看到出來,惠妃母憑子貴,身價水漲船高了。
須知歷來後宮是非不斷,皇太后自己也是這麼過來的,裡面有什麼手段,心裡那都是門兒清,便將惠昭宮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了起來,進出的宮女和太監都要有永壽宮的令牌,蕊喬私心裡想,皇后此時出走,怕熱或許是其次,避嫌才是首要的。
把她留下也是因為知道她對這闔宮的規矩最熟悉,剛來的時候,她由於罪臣之女的身份在掖庭的浣衣局呆了一段時間,能一步步的走到今天,全是仰仗皇后娘娘的庇佑和抬舉,忠心是必須的,最重要的是,她對於整個後廷的格局和流程都十分清楚,留她在這裡操持最放心不過。
蕊喬因此把工作重心從皇后娘娘頭上移到了惠妃頭上,每天可勁的滿足她一切的合理和不合理的要求,比如說惠妃老家是東北的庫寧省,臨近濱海,惠妃打小最愛吃海菜,酸酸甜甜的,可眼下她懷了孩子,太醫院囑咐這海菜性屬寒涼,是再也吃不得了。
惠妃知道了以後簡直是晴天霹靂,險些要萬念俱灰了,蕊喬便想了個法子,她家鄉是紹金的,吃口偏甜,濃油赤醬,再加上週邊蘇杭的口味,甜中就帶一點兒酸。
於是便吩咐御廚房煮了一道梅乾菜燒肉,肉要上好的五花肉,菜則挑選芥菜裡最嫩的雪裡紅。
惠妃餮足了以後終於喜笑顏開,賞了蕊喬足足五十兩白銀。
見她手腳麻利,鬼主意又多,前兩天還衝她要話梅,肉脯吃呢,怎麼會突然之間人說沒就沒了?
蕊喬的心中翻起驚濤駭浪,對身旁的海大壽道:“蕊喬還請公公指點,這娘娘她——人好好地,怎麼就……”說著,一併紅了眼眶,拿出帕子來掖一掖。
畢竟有五十兩白銀的情分在,戲得交足了。
海大壽也是個話嘮,和蕊喬套近乎道:“姑姑也是宮裡的老人兒了,我海大壽今日也和姑姑說句交底的話,說是說暴斃,可太醫院的太醫們把人抬出來的時候,老奴可是微微的斜了一眼,那手指甲黑青黑青的,太醫院們嘴上不說,老奴瞧著,倒像是中毒死的。”
“什麼?!”蕊喬大驚失色,不由後退一步。
海大壽趕忙翹起蘭花指拍了自己一嘴巴,對她諂笑道:“哎喲,您瞧我這張嘴——!姑姑莫怕!”
太監本是閹人,無根就罷了,若非還要再往臉上塗脂抹粉那就更加招人嫌了,偏偏海大壽就是這型別,一笑起來,粉刷刷的往下掉,臉上的褶皺也好像能夾死一隻蒼蠅。
蕊喬用手拍了拍心口,強自鎮定下來道:“不瞞公公,既然公公都和我說了交底的話,蕊喬也對公公說一句,那惠妃是不可能中毒的呀。”
“哦?”海大壽豆大的眼睛精光一閃,“何以見得呀?”
蕊喬坦白道:“為了娘娘的安全,她每日的吃食,哪怕是一份點心,粟米羹,紅豆湯都是由我先嚐過,確定無恙了之後才呈給娘娘享用的。斷不可能是因吃食而死。”
海大壽乾笑了一聲道:“那敢情好啊,這事鐵定就與姑姑沒牽扯了,還請姑姑趕緊隨我去永壽宮回個話吧,皇上也在那裡頭等著呢,只要姑姑是清白的,那自是魔鬼不侵,再者說若是其他人乾的這陰損事兒,也算不到姑姑您頭上來,您說是不是?”
蕊喬點頭道:“公公言之有理。”
饒是她嘴上這般說,心裡卻是沒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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