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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怎樣的叫喊啊,它是那麼的驚恐,又是那麼的悲慟。
巫妖曾無數次地傾聽過這種聲音——從他的祭品、實驗材料,還有敵人,他們的朋友,和親人那裡——像是被切去了一半的心臟,又像是被挖出了眼睛,但他從未想到過自己也會像如同弱者一般發出如此悲慘的喊叫。
不,不是他,是克瑞瑪爾,那個愚蠢而又天真的竊賊——不死者不會悲傷,不會怯懦,不會失去理智。
叫喊又有什麼用呢?
死亡是無法挽回的。
***
殺死了伊爾妲的巨人迷惑地眨了眨眼睛,他突然發現自己的皮袋和膝蓋都在變重,變重,它們太重了,就像是變成了鐵和石頭,拖著他的身體往下沉,他努力想要拔起雙腿,卻發現就連他的兩條手臂也在不由自主地下垂,他的斧頭就在距離他不到一步遠的地方,可他抬不起手臂,最後連他的肩膀和頭也不由自主地前傾,下拉,下巴緊緊地貼在了胸膛上,上顎壓迫著舌頭,讓他只能發出吭吭的古怪叫聲。
一柄無形的彎刀割開了他的動脈,骯髒的血噴出去,落入一蓬燃燒著的灌木裡,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臭味。
***
精靈們驚愕而悲痛。
誰也不曾想到——伊爾妲成為遊俠已經有四十年,她和地精作戰,和食人魔作戰,和獸人作戰,和人類的盜賊作戰,和灰袍與紅袍作戰,當然也和巨人戰鬥過——她並不能保證每次都能安然無恙,她不止一次地受傷,幾次近乎於致命,但她總能痊癒,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他們所能預料到的最壞的結果是又一次需要長時間的治療與休息的重傷。
灰嶺的管理者走過去,胸口疼痛得就像是要裂開。伊爾妲的頭被克瑞瑪爾抱在懷裡,她是那樣的安詳,蒼白的面孔上找不到一絲扭曲與憤怒,微微睜開的眼睛如同最純粹的翡翠與藍寶石,彷彿還存留著一絲隱約的笑意,她的髮辮是連同脖子一起被砍斷的,剩下的頭髮散開了,在晨曦與火光的照耀下,它們就像是流動的黃金。
她的身體在另一側,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她的長劍壓在手臂下面。
管理者想要說些什麼,但他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
克瑞瑪爾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放開了伊爾妲的——他只記得他低下頭去吻了吻她冰冷的前額,有人和他說話,但他聽得不是很清楚,他也不知道該去做些什麼——他覺得無法呼吸,火焰似乎已經奪去了所有的空氣。
直到他聽見了芬威的名字。
芬威還活著,因為他是通道,是橋樑,負能量之火只汲取了他一部分的生命力,即便如此,他的舌頭、內臟、骨骼仍在不斷地萎縮,面板化為粉末,眼睛和耳朵也已經失去了作用,但他確實還活著。
克瑞瑪爾走到他身邊,單膝跪下,他沒有碰觸芬威,但他能夠與他保持心靈通訊。
——伊爾妲?芬威問,或者說,他的殘餘意識。
巫妖靜靜地等待著。
——伊爾妲死了,異界的靈魂說,聽著這個可悲的男人從喉嚨裡吐出最後一絲嗚咽般的氣息,然後他就走開了。
——我以為你會說謊,巫妖說,讓將死者獲得最後一點安慰。
——我不那麼認為,異界的靈魂說,就算他還只是個虛體,巫妖仍能察覺得出他幾乎滿溢位來的憎恨與悲哀,它們掩藏在平靜的表層下,就像是海面下的暗流——伊爾妲是因他而死的,他又怎麼能獲得安然離開這個世界的特權?
——那我們達成一致了,曾經的不死者說。
***
作者有話說:我知道這章有點短,問題是寫完伊爾妲之死後……我突然不想再讓別的什麼人來打攪她的安眠了。
吻你,伊爾妲,永別了。
抱歉。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暴亂(中)
伊爾妲和其他追捕灰袍的精靈們返回的非常及時。就在精靈與半精靈的施法者們忙於拯救整個灰嶺時,蛇人從星光河裡冒出頭來,他們到達的時間要比德蒙所預計的早一點,管理者的動物夥伴尖利地鳴叫著提醒他有敵來襲——但這並沒能給管理者和他的族人太多的準備時間,他們還不到二十,武器的數量還不及人數。
兩個巨人跳下懸浮的平臺,將平臺推往河邊,他們沉重而龐大,流變緩的星光河無法抬起他們的雙腿,灰嶺的住民們射出僅有的幾支箭,半獸人與食人魔們從平臺上翻滾著落進淺水裡,腥臭的血汙染了清澈的河水,沒有一支箭落空,但遭遇損失後的敵人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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