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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祗隕落——只要他沒被那些不曾寬恕和遺忘他的人摧毀。何時結束?哪裡結束?沒人知道。這具身體將是他最堅固的枷鎖和最鮮明的罪證,他將獨自一人,被控制,被操縱,遭受永無止境的羞辱、背叛與傷害。
只為了像一個善良的凡人那樣平靜地死去?
第五天,船上的廚子給他送來麵包時,巫妖平靜地向那個肥墩墩,樂呵呵的人形地精投去一束傷害性的音波。
法術失敗了,力量從他的身體裡抽出,他萎縮在潮溼的地板上,眼前是廚子肥胖骯髒的腳趾頭,最讓巫妖感到恐慌的是,他的腦子裡一片空白,他不再記得法術中的任何一個音節,一個手勢,那些從他出生起就伴隨著他的輕聲緩語、絢麗流光,精妙撫觸,都消失了,不見了,他不再擁有魔法。
無形而威嚴的存在冷酷地將他壓進意識之海的深處,在經過上浮的異界靈魂時,巫妖得到了憐憫的一瞥。
異界的靈魂安撫了驚慌失措的廚子,向前來探望他的船長,大副還有黃眼睛致了謝,並以需要補充營養為由吃了一整隻的燉雞,代替巫妖抄寫了一整天的卷軸,浪費了半瓶珍貴的寶石龍血墨水和三卷魚人皮紙。
巫妖以為自己所受的懲罰已經足夠深重,但事與願違,第七天,佔據並使用這具身體的依然是那個卑鄙的竊賊,不死者與外界的聯絡逐漸變得模糊單薄,最終他被投入到一團虛無之中——他以為他會尖叫,會慟哭,會瘋狂,但你在沒有喉嚨、眼睛和腦子的時候又如何做到這一點呢,所以當他重新返回表層的時候,施法者反而顯露出了異乎尋常的漠然與清醒。
——你感覺怎麼樣?外來者關切地問道。
——很好,巫妖說,很高興自己沒有顯露出軟弱的拖沓,這是第幾天了?
——明天我們就進碧岬堤堡了——現在知道什麼叫做no·作·no·die了嗎?異界的靈魂無奈地問道,親?
——只是一個實驗,巫妖說。
——別再這麼做了,異界的靈魂打了個哈欠,你又不是白開心,他咕噥道,向下沉去。
暫時不會,巫妖對自己說,接過了身體的控制權。
艙室的窗戶開啟著,海風拍打著翻桌上的紙張,巫妖走過去把它舉起來仔細端詳,魔法的亮光在黑紅色的線條中流動、閃爍,一張製作成功的卷軸。他將卷軸放回次元袋,手指撫摸著那本法術書,依據星辰的方位,他還有大約四分之一個夜晚來選擇明天可能需要用到的法術。
這是第一次,他在記憶法術,感覺魔法在身體裡流動時未能獲得喜悅與滿足。
在記憶完他需要的法術後,巫妖沒有繼續待在房間裡,他走出門去,強勁的海風立刻包裹住了他,又一個新的白晝即將到來,逐日旋轉,接近垂直的魔法星河光芒不再,圓弧形的巨大穹廬呈現出豔麗的紫藍色,東邊的海面已經泛起金幣似的光。
“早啊,先生。”水手們輕快地和他打著招呼,而他們的首領知道的更多些,於是他笑著問道:“您做完您的功課了嗎?先生?”
“是的。”巫妖說,“我們明天就要到達碧岬堤堡了是嗎?”
“沒錯兒,”船長說:“我們有個順遂而又短暫的旅程,真遺憾,我們都很喜歡你,先生。”他停頓了一會,轉身注視著他的客人,“既然您已經有了空暇,那麼,不知您是否願意和我們共進晚餐呢,為了慶祝與道別?”
施法者本應設法婉拒,但他如今已懂得如何撿回他早已拋棄的謙卑,於是他只是向船長道謝,並和他確定了時間。
晚餐當然是豐盛的,但巫妖敏銳地感覺到那些人正在試圖娛樂他,他們說些陰森可怕的笑話,講些稀奇古怪的風流韻事,廚子給他最大份的黃油和最大個的桃子,瘦小的船醫還展示了從遙遠閉鎖的瑟里斯來的一套沒有線孔的針,純金的,據說這些針能夠在插入人體的穴位時發揮不同的作用,能讓人生,也能讓人死。
當他們的客人對此表現出興趣時,其他人開始吃吃發笑,因為船醫直到現在也沒能找到一個所謂的穴位,那套金針在小雀號上最大的作用就是剔牙。
“您或許已經發現了,”船長說,現在他和他的客人站在左舷一側,靠近船首的地方,晚風鼓動著船帆,細小的水沫飛濺在他們的衣服上,而船員們正在船長的房間裡鬧哄哄地吃飯和唱歌,“希望您不要因為這些多餘的事情而生他們的氣。”
“我不會。”巫妖說。他知道船長為什麼會這麼說,他們不知道這個軀體被兩個靈魂佔據著,他們只看到一個討人喜歡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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