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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些,我感覺到黑夜的冰冷已經深深地透徹到我的靈魂中。那些黑暗的記憶淹沒了我的呼吸。我想走出這些記憶就像走出瀰漫心空的洪流,可是我感覺到渾身無力。
寒武沒有說話,月光籠罩在我們身上,我們都聽見夜空裡的飛鳥把寂靜撕裂的聲音。樹葉隨著風旋轉起來,風動葉動,風止葉止。
我想起那個在正天宮的月光裡如同鬼魅一樣的紅色身影,而現在面對著寒武幽暗的氣息,恍如隔世。
很久,寒武說道,泓,我說過,我們的對決不可避免。
一定要這樣嗎?
是的。
我說,寒武,告訴我,為什麼?
為了我生命中一個永遠也化不開的夢想。
寒武說完就出手了。一開始我迎面碰上的就是濺花幻影最強力的衝擊。它像迎面吹來瀰漫全身的芒刺,要將我的身體化成風裡的水霧。在全身的撕裂般的疼痛中我的身體快速後退。我看見身邊的樹木以及岩石都被擊成粉末。而我的幻袍在濺花幻影的靈力過後幾乎成了碎片。
泓,你為什麼連護界都不結起,為什麼不還手?
我說,寒武,寒煙已經死了,難道我們之中必須再失去一個人嗎?
夢想對一個人來說,比生命更重要。
寒武的靈力再次鼓動。冰陽咒從他的紅色護界裡帶著紅白兩道靈力攻到我的胸前。我站在原地沒有動,看著兩道靈力將我的身體貫穿。接著我看見我被穿過的身體散開,變成紛紛落下的星光,當星光全部撒遍我站立的地方後,我又站在離寒武更遠的地方,落寞得如同垂下的帷幔。而我的風刃則像一片樹葉向著寒武飄過去。
寒武的護界就是在那時候消失的。
我沒有想到寒武會將自己的護界收起。那片風刃從寒武的胸口穿過,我看見寒武笑了笑,然後向後倒了下去。月光下他紅色的影子像是染透的楓葉飄落地面。
當我走上去抱住寒武的時候,他依然微笑著,臉猶如霜花一樣淒涼。
泓,我還是敗給你了。寒武的眼睛迷離而憂傷,月光散落在晶紫色的眼瞳中,安然而傷感。
泓,我知道你剛才用的是天極空,只有絕望到極致的魔法師才可能修成的天極空。璜神一生都沒有修成這種魔法。泓,你是真正偉大的王。泓,對不起,我去見寒煙了,她在另一個世界一定很孤單。希望你快樂地生活……
我說,寒武,告訴我,我們是朋友。
寒武再也沒有說話,眼神凝固在蒼茫的月色之中。
我耳邊傳來憂傷的晞笛的聲音,伴隨著大雪紛紛落下。而我的手裡感覺一片冰涼,那是寒武留給我的離花鏡。
遙遠的天若國裡,昫晶花應該正在怒放。
告訴我,我們是朋友。
泓,我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天若國的大雪一直在我的夢裡飄落。白茫茫地淹沒了我所有的記憶。現在它完全散裂成冰冷的石子了。
從我記事的時候,我就喜歡一個人在豔麗的昫晶花叢裡奔跑。我喜歡風的呼嘯在我耳邊的長吟,快速的奔跑可以讓紅的昫晶花和白的雪變成模糊的幻彩世界。我更喜歡天地裡充塞著無比蒼茫的雪的呼吸,我快樂的記憶就在這綿長的呼吸中自由滋長。
一百五十歲的時候,我和母后在城外迎接祖父和父親的歸來。我永遠都記得他們凱旋的場景。祖父騎在雪白的獨角獸上,他的身後是天若國威武的大軍。父親則騎著巨翼龍從天而降,巨翼龍的鐵翼遮蓋了我們所有人的眼睛。那一次和天傾國以及眾多的神族聯合起來對鯨波國的大戰中,儘管他們負傷累累、血染戰袍,但他們的微笑依然高掛在行進的征戰大軍之中。戰火燒焦了他們的劍鞘和甲革,但他們依然堅定得像是霞光裡的岩石。
那一次戰爭中,天若國子民們每天都在期盼著他們的王的歸來。他們每天站在城牆之上望到天傾國方向白水滔天,巨浪橫空;水上的火焰騰上雲端。他們為自己的王日夜祈禱。每當天邊有星宿逝滅,母后就會對他們說,相信你們的王和王子,他們一定會微笑著回來。
當他們率領大軍從霞光裡走來的時候,他們的凱旋更像天若國的一個勝利的儀式。
後來人們才知道,祖父那一次被鯨波國的巫師用九蒺劍刺下的傷口有二十多處;而父親幾乎喪命在獨龍獸的爪下。但最後他們都將自己的劍插入了對手的頭頂。
他們是微笑著看死亡之神從他們的眼前走過的。
二百歲時,我第一次穿上了火紅的天若幻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