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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樂音瞬間充滿了天音崖的每一塊石頭的縫隙裡。
就在那時候我看見了一個女孩子。她站在天音崖的另一端,在音樂的飄蕩中沉迷著,她的身姿把天音崖上的朝陽襯得如同鳳凰的羽翎,光華無邊。音樂在她的身外掀起斑斕的風,那是一種通透到心底的風。
我緩緩地走近她,我在她墨青色的眼瞳裡看見了我的影子,我的頭髮在朝陽裡像是在燃燒。接著我聽見一個像弦絲被吹動的聲音:我是箜。
我的心寂寞了七百年,這顆空寂了七百年的心承載了無數的黑暗和傷痛。它巨大的空洞似乎就是為了迎接箜的到來。從此我的睡夢裡再沒有黑夜的重量,再也看不見星空裡濺下光明的眼淚。我每天清晨都在靈犀雀的啼叫聲中醒來,然後走過無數驚異而惶惑的眼睛,然後到達天音崖靜靜地等待,然後快樂地看著箜的身影在涼風裡出現。
這樣快樂的時光沒有持續多長的時間,有一天我到姑姑那裡,看見她憂鬱的神色像是一曲悲傷的神樂走向低潮。她說,商戚,我知道你和箜的感情,可是你願意為了這種感情毀滅一生嗎?
我帶著輕快的愉悅說,是的姑姑,我願意用我的生命去換來和箜的幸福。你為什麼這麼說?
姑姑再沒有說話,只是對著屋裡的黑暗流著淚。我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憂傷,但是我的快樂卻像是輕海的銀鐘敲響,它不會在意任何旁人的憂慮的。
但是從那天開始我就再也沒有看見箜在天音崖上出現。崖上的風吹得很亂,崖下徒勞地開著寂寞的花。只有繁會琴陪伴我守候著再次來臨的孤獨。我突然想起姑姑,發狂似地向她那兒跑去。
商戚,一切都應該結束。姑姑堅定地說。生命在沒有節制的感情面前太脆弱,它隨時有可能像螢火一樣在海風裡消失。
可是姑姑,寂寞比死亡更可怕。您知道嗎,箜是惟一在我黑暗的夢境裡放著光亮的女孩子,你願意看著我在孤獨中耗盡生命嗎?
姑姑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她的神色裡有一種蒼遠的落寞。我從來沒有看見姑姑那麼無助而悲慼的眼睛。姑姑是神歌山最美麗的女子,但此時她的憔悴和蒼白使她看上去完全成了另一個人。我的心頓時疼痛起來,這是我生命中最疼愛我的人,沒有她,我可能早在寂寞中消失了。
去天傾國,去找他們的帝王,我知道箜是天傾國的公主。昨天我佔測了她的星相,她似乎在重壓下哭泣,因為她的星輝塌縮在黑暗裡出不來。
我轉身就走。
商戚,我也看到了你的星相……姑姑哭泣的聲音重又響起。我看見她在黑暗裡晶瑩的眼淚,像是穿過一條狹長的甬道進入我的眼睛。她終於沒有說出來,她只是喃喃地說,商戚,守護好你的繁會琴……
我到達洛玢城的時候天上飄起了大雪,紛紛揚揚地落進我憂傷的思緒裡。我想象著箜在黑夜裡哭泣的樣子,她在天音崖上是那麼快樂,總是在繁會琴的音樂裡安然而恬靜地微笑。還有我的姑姑,從小到大她都是那麼微笑地看著我,對我說,商戚,一定要堅強。可是我臨走的時候她的悲傷有如她手裡的指掌弦,根根斷裂。我走得那麼堅決,我相信我對她的傷害不亞於我七百年來的孤苦。
我來到洛玢宮,我告訴殿前的護衛我要見他們的王。他們都笑了起來,他們說,只有最偉大的魔法師才有資格面見他們的王。
我告訴他們我是最偉大的神樂師。
他們又笑了,他們說,我看你不過是拿著琴四處遊吟的術士而已。趕快離開這裡,否則會死得很難看。
他們的笑聲把我的記憶拉回了神歌山我小時候的往事,我想起了那個侮辱和嘲笑我的幻樂師。於是我靜靜地取出繁會琴,我的手指劃過上面的絲絃。空氣裡的幻樂頓時化成無數的冰刃,全部嵌入他們的身體。當他們倒地死去的時候,臉上的嘲笑還未散盡。
我看著他們的屍體,面無表情地說,我說過,我是最偉大的神樂師。
但我最終還是沒能見到天傾國的帝王,我只看見了賓熙。他從大殿裡走來,微笑地看著我。他說,商戚,王是不會見你的,但他允許你見箜。
我是在天傾國的寥惜宮裡見到箜的,我去的時候她好像剛剛哭過。見到我時她很驚異,她說,你為什麼要來?你真的不該來。
我告訴她我不願意獨自一人在天音崖上傾聽空寂的風籟,我更不願意在夢裡看見她流淚的樣子。她聽完後就哭了。
賓熙告訴我,她是因為觸犯皇族的戒律私自離開洛玢城而被處罰的。她在寥惜宮裡整日以淚洗面。賓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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