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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嚴而輝煌的皇宮,在白雪的覆蓋下,反射著清冷而肅穆的光。
寂靜而空曠的前殿,正宮門徐徐開啟,一行五人,除了領頭的公公,其他四人都身著笨重的甲冑,沉默著向正前方的正陽殿前行。頭頂的盔甲,映出雪地冰冷的光,只有那隨著腳步輕輕顫動的紅纓,在太陽的照射下,擴出一圈金黃的光暈,這是唯一的暖色。
腳步,沉重,整齊劃一,帶著甲冑上鐵片沉悶的碰撞聲,貫穿了整個皇宮前殿。
“霍帥,皇上可是對你們望眼欲穿啊。”公公望一眼前方,這條路他不知走過多少回了,從來都沒有象今天這樣,感覺這麼長,走了這麼久,居然還沒到中門。
被公公喚作霍帥的人沒有答話,依舊是一副凝重的表情,抬步,放腳。發白的鬍鬚似雪的顏色,唇角的線條,也似雪般靜默,炯炯的目光,帶著悲傷和沉重。
“您瞧,這可是今冬最大的一場雪了,聽掃道的奴才們說,一踩下去都過了膝蓋。”公公並未作罷,反而更起勁地說起話來,似乎想透過跟他寒暄來消磨路上的時光,這條路,從來也沒有象今天感覺得這樣的漫長,漫長得令人莫名地發虛。
霍帥終於側了一下頭,目光,淺淺地掃了掃旁邊的雪地,大道旁的雪,的確堆得很高。
“往年若是下這麼大的雪,宮裡肯定熱鬧翻了,娘娘們、公主們還不早就玩將起來了,可是,今年,”公公嘆一口氣,搖搖頭說:“皇上心情不好,誰也沒有那個心思了。”他環手一指,低聲道:“往常要說,可都是口稱瑞雪,如今啊,唉——”
公公又是長嘆一聲,住了口,將四人領著穿過中門。
“皇上今早起來看見這雪,就說了,”彷彿是雪地上反射的陽光刺中了他的眼,公公覷起眼,聲音也隨之低了下去:“天下盡孝。”
霍帥猛地一刺,停住腳步,眼光,銳利地停在公公的臉上。
公公被盯得有些不自然起來,訕訕道:“走吧,就快到了呢。”
“皇上說什麼?”霍帥終於開口說話了,聲音嘶啞低沉,透著疲憊,卻底氣十足,憑白地就讓公公感到巨大的壓力,人不由緊張得哆嗦起來。
公公頓了頓,穩住心神,回答道:“皇上說,天下盡孝。”
聞言,霍帥的嘴唇微微地抖動起來,下巴上發白的鬍鬚也跟著一起顫動。他的眼光,轉向自己的右側,越過副帥,默默地看了看一行中最末尾的那個軍士,隨即便恢復了凝重沉鬱的神態。
他默然地,抬起腳步。
內宮門已經遙遙在望了,皇上,還在正陽殿裡等著他們呢。
最末尾的那個軍士,此刻正望著正陽殿,他魁梧挺拔的身姿,邁著軍人特有的穩健步伐,雖然甲冑沉重,依然走得虎虎生風。然而,他的那張臉,額頭開闊,劍眉英挺,細長的眼,透出堅毅和睿智,眼角上揚,英氣逼人,應該是俊朗帥氣的相貌,卻冷峻如同冰天雪地裡的岩石,沉默中透著濃重的悲傷,給人以無比壓抑和沉重的感覺。
一腳跨過內宮門的門檻,前面不過三十丈的距離,再上十八極臺階,就是正陽殿了。
這路再長,可算是走到頭了,公公長吁一口起,抬起頭來一看,忽然呆住!
霍帥一行四人,也同時呆住。
正陽殿的屋頂上,一個緋紅的身影,紅得鮮豔奪目,給漫天滿地冰冷的雪白帶來了一絲耀眼的溫暖,同時也讓人觸目驚心。因為此刻這個緋紅的身影,正獨自一人,在高高的屋頂上,踩著積雪,從這頭小心翼翼地摸向那頭。
屋頂那頭,站著一隻白色的鳥,看清楚了,是一隻鴿子,腳上還栓著一截老長的紅絲帶。
屋簷下,圍著一群宮人,都是一副驚恐而不知所措的樣子,緊張地望著那個緋紅的人兒。而那個緋紅的人兒並不知道,她的舉動是多麼危險,此時所有的人都懸起了心。
領路的公公伸手一指,就要叫出聲來,猛一下,霍帥捂住了他的嘴,低吼道:“這個時候千萬不能驚動她!掉下來就完了!”
公公還想說什麼,可霍帥不鬆手,於是公公只能用手一頓亂指,神態,卻顯出萬分焦急起來。
霍帥對身後的三個軍士使了個眼色,下巴抬抬,三個軍士便迅速跑到殿前,站好了三個方位。
緋紅的人兒已經離鴿子很近了,她終於,緩緩地伸出手來,慢慢地移向鴿子腳上的紅繩,近了,近了,猛一下,她抓下去,鴿子一驚,飛走了——
只差一點點,她沒能抓住,但,她也來不及懊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