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3/4 頁)
走下了臺階,我眼花撩亂,大叫著說:
“當心,我——來了!”
說完,就“砰”然一聲,撞進了那人的懷裡,那人出於本能,一把捉住了我,我定睛細看,是徐中□!他正痛得蹙眉咧嘴,用一隻手揉著肩膀,呻吟著說:
“天哪!憶湄,你是火箭炮嗎?”
我趁勢在臺階上坐了下去,第一件事,是把那害人的鞋子解了下來。皓皓向我走過來了,他已經收住了笑,可是,難以控制的笑意仍舊佈滿在他的臉上。俯下頭,他審視著我,那可惡的嘲謔的眼神!我怒氣衝衝的把一雙溜冰鞋對他砸過去,憤憤的說:“你很開心吧?羅先生?我想,你對於捉弄我很感興趣,是不是?嗯?”他繼續注視我,笑意逐漸從他臉上消失了。那對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盯著我,閃爍著一種特殊的光芒。彎下腰,他收拾起地下的溜冰鞋,對我安安靜靜的說:
“憶湄,你已經抓住溜冰的訣竅了,你今天短短几分鐘裡所學會的,比別人學了很久的都強了。”他深深的凝視我,頓了頓,又說:“聰明點,憶湄,別狗咬呂洞賓!”說完,他跨上了臺階,準備離去。我呆呆的坐在那兒,泥汙的手埋在我泥汙的裙子裡,眼睛瞪著前方,莫名其妙的發起愣來。
“皓皓!站住!”猛然間,一聲大吼使我一震,我抬起眼睛,羅教授正其勢洶洶的大踏步的跨了過來。
“幹什麼?爸爸?”皓皓從臺階頂端回過頭來,用一副挑戰的神情望著他的父親:“我又拔了您的虎鬚嗎?”
“我向你警告,皓皓!”羅教授吼著說:“你在外面胡鬧我不管,你在家裡——給我放安分點兒!”“我怎麼不安分了?爸爸?”皓皓問,那對酷似他父親的眼睛是任性而不馴的。“你不願我教憶湄溜冰嗎?”他望了我一眼,眼睛裡又恢復了他慣常的嘲謔的味兒,我不知他是在嘲謔我,還是嘲謔他的父親。一個微笑飄過他的嘴邊,他慢條斯理的說:“不過,爸爸,我高興你終於發現了一個你所欣賞的女孩子了!”說完,他不再回顧,就推開玻璃門走進了飯廳。這兒羅教授像座噴了一半的火山,兀自站在那兒“冒煙”,鼻子裡不住的出著氣,喉嚨裡也不停的嘰哩咕嚕的咒罵。好半天,他忽然發現了坐在臺階上的我,那未噴完的一半火就全對我噴了過來,他指著我的鼻子,暴跳著說:
“好!憶湄!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愕然的瞪著他,天知道!我才不懂他是什麼意思呢?他不等我答覆,又叫著說:“我告訴你,憶湄,除了書本,你不許對任何東西有興趣!你住在我家裡,就要聽我安排!否則……”
他的話沒講完,就嚥了回去,在喉嚨裡化為一聲模糊的咒語,然後,他又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怒氣未息的走進他的書房裡去了。我坐在臺階上,胳膊支在膝上,雙手託著下巴,怔怔的凝視著暮色漸濃的花園。有人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側過頭去,是徐中□,他正和我一樣坐在臺階上。
“好了,”他說:“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攤了攤手。“就像你所看到的。”
他注視我,微笑了起來。
“憶湄,你猜你像什麼?”
“像什麼?”“馬戲班裡的小丑!”“噢!”我輕呼了一聲,看看自己泥濘的手,相信這手上的汙泥塗到臉上去的一定不少,從臺階上跳了起來,提著溼漉漉的裙子,我說:“我要趕快去刷洗一番!”走上了兩級臺階,我又站住了,回頭說:“中□,你認為大學是不是必須應該唸的?”“怎麼?”“我——”我咬咬嘴唇。“我不想考大學了。”
“為什麼?”他盯著我。
“我想離開這兒。”我輕輕的說。
中□走上來,站在我面前,把他的手壓在我的肩膀上,平靜的說:“你應該考上大學!憶湄。你窮苦、孤獨、無依,所以,能力和學識對於你比什麼都重要,人生是很現實的,你懂嗎?憶湄?”我望著他,慢慢的點了點頭。我懂了,懂的比他告訴我的還要多。是的,我窮苦、孤獨、無依,所以我更要充實自己,更要在這粥粥眾生中謀一席之地!我回轉頭,緩緩的走進室內,跨上樓梯,沉思的向我自己的房間走去。推開房門,我愣住了,羅太太正站在我的房內,仰視著牆上那張我和媽媽爸爸同攝的全家福。她的頭髮整齊的梳著髻,一件白色長裙飄然的披掛在她瘦骨支離的身子上,微仰的頭和定定的眼神,有稜角的尖下巴和秀氣的頸項……整個的人和姿態,都像一座蠟像館陳列的蠟像。
我走進屋內,關上房門。我的關門聲驚動了她,回過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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