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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驚喜交集的表情,把我圍在中間,推來攘去的拉著我,無數的問題和評語向我湧來:
“噢!憶湄!你長大了!”
“憶湄,你成熟了,也漂亮了!”
“憶湄,臺北的生活好嗎?”“憶湄,為什麼這麼久都沒信?把老朋友都忘了,是不是?”
“憶湄,到高雄來玩的嗎?能住幾天?”
左一個問題,右一個問題,我被弄得團團轉。然後,林校長排圍而入,從人群中鑽了進來,她大喊:
“憶湄!”拋下箱子,我撲過去,一下子投進了她的懷裡。她拍著我的背脊,像個慈母般愷切溫柔,同時一連串的嚷著:
“怎麼?憶湄,一去半年多,起初還收到你兩封信,然後就音信全無了。羅教授待你好嗎?臺北的生活如何?大學考試準備得怎麼樣?現在怎麼有時間到高雄來?……”
面對著這成串親切而關懷的問題,我忽然失去了控制力,一路上,我竭力忍耐著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哇”的一聲,我放聲痛哭起來。林校長大吃一驚,用手環抱著我的肩膀,她失措的,驚慌的拍著我,結舌的說:
“這……這……這是怎麼了?憶湄,別哭!有話好好說,怎麼了?憶湄?你受了什麼委屈?來!先到我家去,慢慢再談。”我拭去淚,抬起眼睛來,無助的望著林校長,低低的說:
“林校長,我回來了!不再去臺北了!這兒還能收容我嗎?”
“噢!憶湄!”林校長喊:“你說什麼話?這裡永遠是歡迎你的!來,來,來!一切都先別談,到我家去洗把臉,吃點東西。”挽住了我,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提起我的箱子,把我向她的家中拉去。到了林校長家裡,洗了臉,吃了一碗特地給我下的肉絲麵,精神好多了,心情也平定了不少。她的孩子們繞在我的身邊,孟姐姐長孟姐姐短的問個不休,林校長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算把那群熱心的小東西趕到外面去玩了。關上房門,她握住我的手,關切的說:“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怎麼回事?羅教授待你不好嗎?”
我凝視著林校長,怎麼說呢?我在羅宅的九個月中,一切是那麼複雜,那麼錯綜,人、事、及感情!我如何能把這事情清清楚楚的說出來?何況,這之中還牽扯著我的身世之謎,牽扯著媽媽的名譽!瞪著林校長,我微蹙著眉,久久無法說一語。“哦,憶湄,”林校長拍拍我的手背:“不說也罷,我想我猜得出來。”她嘆了口氣。“本來嘛,你媽媽也想得太天真了,多年沒有謀面的朋友,就貿貿然的讓你去投奔,現在的人都那麼現實,誰還會真正的去重視友誼呢?……”
林校長的話絲毫搔不著我心中的癢處,搖搖頭,我本能的為羅教授辯護:“不,並不是這樣,羅教授是……是個很好的人……他……他待我也不壞。”“那麼,你為什麼又回來了呢?”
我想著昨夜,想著羅太太,想著我受的屈辱,皚皚和中□……淚又湧進了我的眼眶,我搖頭,用手矇住臉,啜泣著說:“不,不,請您別問。”
“好,我不問你,”林校長豪爽的說:“等你那天心情好的時候再告訴我。反正,你終於要在我家住下來了!我們地方小,你可以和我兩個女兒住一間屋子,你母親希望你考大學,你還是繼續唸書,準備考試,如何?”
“不,”我說:“我想自食其力,我可以教那些孩子。”
“你想當教員?”我點頭。“我認為——”林校長說:“你還是該完成你母親的遺志。”她沉吟了一下,又說:“好吧,你先住下來,這問題讓我們再慢慢討論。”我又在我居住熟了的地方住下來了。早上,我踏著草地上的露水,找尋著我和媽媽共同生活的痕跡。我重新來到那破舊的小屋門口,現在,這屋子翻修過了,住著一位新來的男教員。我在那門口呆呆的佇立了那麼久,讓那男教員驚奇得瞪大了眼睛,而當他來找我搭訕時,我又像個受驚的鴿子般飛走了。操場上、教室裡、走廊邊、校園內……處處有媽媽的影子。黃昏,我躲在無人的校園牆畔,望著彩霞滿天,望著落日西沉,我悄悄的啜泣低喚:
“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在哪兒?我在任何的地方找尋媽媽,處處有媽媽,又處處沒有媽媽!於是,我偷偷的流淚,偷偷的哭泣,哭我的孤獨,哭我的無依。就在這終日徘徊中,我領會了一件事,媽媽在我心中如同神聖,我之所以決然離開羅宅,是不是也由於害怕去面對一個可能公開的真實?我決不願想媽媽會生下一個私生子。媽媽,她是完美無缺的,她是我心目中的偶像!許多天過去了。我仍然像一個遊魂般,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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