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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向煙柱上吹落,卻始終無法吞沒那股希望的濃黑。
“有人在那裡紮營!”李旭沙啞地大叫,黑風亦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嘶。人和馬聚集起最後一點力氣,相繼滾下山坡,雪球般連翻帶滾衝向濃煙升起的地方。
是樺樹林,這種北國特有的樹木外皮像雪一樣潔白。層層的白雪與林木之間,一座牛皮扯起的營帳高高聳立。營帳外,一個巨大的火堆噴雲吐霧,通紅的火舌翻滾著,將所有逼近營帳的風雪舔成了熱汽。
火堆旁,一個少年持槊而立。魁梧的身材,狡詰的笑臉,與樺樹林一道成為世上最溫暖的風景。
“怎麼是你?”李旭脫口問道,耳邊同時聽見了同樣的問話。他跌跌撞撞衝過去,與衝過來的對方碰到了一起。來人用力捶打著他,將他所有感覺一點點打回他的身體。
“你怎麼走得這般慢?”徐大眼一邊將李旭向皮帳篷裡邊拖,一邊追問。
“你怎麼會到這裡來?”李旭用力搓著自己幾乎凍僵的臉和耳朵,大聲問道。自覺受了冷落的黑風接連打了幾個響鼻,向沒有義氣的主人表示了不滿。隨後奮力撞開帳篷前的其他幾匹馬,自顧圍著火堆轉起了圈子。
“阿思藍派人用快馬告訴了我,我隨後就抄了直路來追你。今天早上遇到了風雪,懶得再進霫人的村子,就在這裡紮了個帳篷!本來以為這回肯定追不上你了,卻沒想到你先走了那麼多天,居然還走到了我後頭。”拉好帳門,徐大眼用最簡潔的語言描述了自己出現的原因。
“等到了中原,我請你喝酒!”李旭一邊向炭盆附近扒溼衣服,一邊說道。他感到鼻子裡酸酸的,卻找不到更好的言辭表達自己的感激。從自己離開蘇啜部到現在不過六天的時間,徐大眼猛然聽到訊息,又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從新開河畔狂奔到這,途中一定是不眠不休。他和蘇啜部沒有鬧僵,沒有必要過營門不入卻在樺樹林裡吃苦受凍…
“等回到中原再說吧!你這個笨蛋,要走也不該把甘羅留給他們!”徐大眼從自己的包裹中找出一套貂裘,順手扔給李旭。“出門不多帶幾匹馬,想死也不是這種死法?”
“阿芸和張季他們還留在蘇啜部!”李旭訕訕地說道。他知道這個理由騙不過徐大眼,額頭不覺冒出了幾粒汗珠。
“你到是痴心!只怕人家未必承情!唉,人家說江山美人任取其一,你倒好,江山沒有,美人也拱手讓給了別人!”徐大眼無奈地搖搖頭,發出一聲長嘆。他知道好朋友的性格就是這般迂闊,也正因為如此,他才非常在乎這個善良正直的朋友,聽到他離開的訊息,立刻不計任何後果地追了過來。
“承情也罷,不在乎也好,反正我想做的事情都順著自己的心意做了,今後想起來也沒有什麼愧疚!”李旭掙扎著站起來,像是跟徐大眼解釋,又像是自我安慰。
晴姨那麼涼薄的性子,未必值得銅匠師父為她尋遍半個草原。但銅匠師父依然歷盡艱辛找到了她,並且無怨無悔地守候了她半生。這其中,恐怕更多的是為了自己的承諾而不是少年情懷。在風雪中滾打的這一天,李旭又明白了很多事情。特別是方才生死關頭,他發現自己對陶闊脫絲和蘇啜部沒有恨,想得更多的,是半年來一起走過的美好時光。
“人骨頭渣子和狼糞永遠不知道什麼叫愧疚!”徐茂功的大眼翻了翻,不屑地譏諷道。“別傻站著,圍著炭盆打兩趟拳。免得染了風寒,還得我來照顧你!”
“你會照顧人麼?”李旭笑了笑,反唇相譏。徐大眼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有些緊,伸手踢腿都極不舒服。但連續六天以來,這是他感覺最輕鬆的一刻。
炭盆裡的火焰突突跳動,照亮兩張真誠地面孔。徐大眼笑了笑,照著李旭的肩膀捶了一拳。李旭側身化去拳頭上的大部分力道,卻沒有力量反擊。徐大眼豎掌,啪啪拍向李旭身體的每一個部位,直到李旭脖頸上的皮肉都還是泛紅,才喘息著收起了雙掌。
“你從軍中離開,蘇啜部那些武士交給了誰帶?”李旭一邊圍著火堆活動筋骨,一邊問道。好在那團黑煙出現得幾十,再凍上半個時辰,估計華佗在世,自己也得落個殘廢。
“愛誰帶誰帶,反正老子該煉手的地方都煉過了,正找不到脫身的理由!”徐大眼笑著罵了一句粗話,彷彿根本不在乎自己離開後的結果。
“其實長老們還是很看重你的!”李旭有些替好朋友惋惜。為了自己一個人的事情,沒必要把徐大眼也牽扯進來。中原的徵兵未必已經結束,如果徐大眼跟自己一道回去,恐怕違背了徐家送其離開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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