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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甲步兵大踏步向前,死死頂住最外層的高句麗兵馬。雙方士卒在彼此能看得清對面敵手錶情的距離上,以鋼刀和短矛互捅。一層層人倒下去,一層層人踏著同伴或敵人的屍體貼向對手。
沒有吶喊聲,也很少有人呼喝,方陣前方,只有兵器互相碰撞的“乒”、“乒”聲和**被刺穿的“洲璞!”聲。偶爾響起的呻吟,很快被這沉悶的“乒”、“乒”、噗”、噗”聲蓋住,士兵們一個個鐵青著臉堅持,看哪一方的陣列先垮塌掉。有人在沒死之前己經精神崩潰,屎尿順著戰靴邊緣淌了下來。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和糞便味道交織在一起,燻得人直想作嘔。
“長矛手,前衝補位!”宇文述見慣了死亡,空氣中的血腥和糞便味道根本干擾不了他的指揮。輕輕揮動角旗,方陣後列的輕甲長矛手大步衝上前去。他們是大隋軍中最便宜的兵種,每人只有一根木杆鐵頭長矛可用,身上的短皮甲也僅僅能遮住要害不被流矢所傷。但他們的跑動速度卻是軍中最快,快速跑動中形成的殺傷力也是除騎兵外諸軍最強。一丈八尺多長的步兵長矛高速自前方同伴刻意留出的空擋刺了出去,將高句麗人直接串在了矛尖上。
一輪攢刺結束,右翼的高句麗前軍幾欲崩潰。大批士卒丟下兵器逃走,被督戰隊迎面射殺。右翼主將的親衛試圖上前反衝,對著刺一樣的長矛重甲混編陣列,卻找不到可以下手之處,只好眼睜睜地看著敵軍重甲兵彼此之間再度拉來半步距離,慢慢地向己方大陣擠壓。
“弓箭手,準備一一一”宇文述高高舉起另一面紅色號旗。淒厲的角聲在浮橋兩側迴盪。聽到角聲,剛剛在河灘上調整好隊形的弓箭手們立刻彎弓,將羽箭斜斜地指向前上方的天空。
“放!”宇文述令旗一揮,瞬間,飛蝗般的羽箭升空,越過自己一方士卒,越過高句麗人的前鋒,在敵軍的前鋒和後續部隊之間,製造了一場箭雨。
羽箭齊射,要的不是準確程度,而是單位面積上的打擊密度。訓練有素的左翊衛府兵高效地完成了這一目標。三輪急射過後,右翼高句麗兵馬的前鋒和中軍之前出現了一條死亡地帶,擔任前鋒計程車卒失去了支援,頓時背後發虛,愈發止不住潰勢。
“給我衝上去,你們要亡國滅種麼?”遠處觀戰的高句麗主帥大聲咆哮。河東岸,自己一方士兵數量是對方五倍,卻被敵軍逼得節節後退。再這樣退下去,今天這仗必輸無疑。
“後退者,當場格殺!”有高句麗武將大聲喊道。帶著自己的親衛大步向前,每見到一個迎面跑來的人,不管是誰的麾下,兜頭就是一刀。
血腥的殺戮止住了全軍不潰勢,逃跑計程車兵們不得不轉過身,再次面對敵軍的刀鋒。高句麗主帥見到情勢危急,揮動令旗,把身邊所有兵馬都調了上去,四萬多高句麗士兵與不足一萬大隋前鋒將士在河灘戰,戰場上升騰的血霧遮住了頭頂上的陽光。
“如果我再有一萬兵馬”高句子麗主帥乙支文慧絕望地想。全軍壓上後,憑藉人數的優勢,高句麗士卒稍稍穩住了腳跟,大隋軍的攻勢已經慢慢減緩,膠著時刻,任何一根稻草都對可以壓死整頭駱駝。
“嗚——嗚——嗚”
彷彿聽到了他的祈禱,有淒厲的號角聲自遼河下游逆風而止。
第四章 國殤 (五 下)
第二卷功名誤第四章國殤(五下)
李婉兒站在李旭身邊,又跳又叫。看了她那興奮的模樣,劉弘基真的不明白昨晚那個刺猜一般的女子是誰家千金。才過了一夜,她就把所有的不快全忘了,穿著一身偷來的小兵號與百萬大軍一道為過河的勇士搖旗吶喊。
站在李世民姐弟身邊的李旭則一臉莊重,自從今天的戰鬥一開始,他的目光就沒從河對離開過。這種姿態讓劉弘基愈發愧疚自己的多疑,同時,飛庫手打也隱隱感覺到了李旭身上的與眾不同。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此刻的李旭的狀態,唯一合適的詞就是沉靜,非常地沉靜。一種與其年齡不相趁的早熟,劉弘基看在眼裡,甚至有些懷疑現在的李旭少年是不是同一個人。
此刻,李旭眼中看到的不止是血與火。經歷最初的緊張與激動過後,他的頭腦慢慢冷靜下來。越公楊素的用兵記錄、銅匠師父的講解還有徐大眼平時跟總結的練兵綱要交融在一起,以前的種種模糊之處,此刻對照著遼河東岸的戰場,一下子變得分外清晰。
“百鍊之兵,進退有序。以一當十,融湯撥雪…”當初在部演武,徐大眼曾經這樣總結他不斷操練士卒的原因。而遼河對岸,府兵與高句麗軍的戰鬥場景正是此語的生動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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