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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任的縣令,也就是這封信的書寫者喚做程名振,數年前只是個不入流的小蟊賊,一直跟著張金稱混日子。張金稱死後帶人投靠了竇建德,因為作戰時狡詐多謀,被綠林豪傑們戲稱為九頭蛟。
這頭食人蛟因為什麼改行做了縣令博陵眾官吏不清楚,但大夥卻都知道柏仁就在趙郡的邊上。想想轉眼之間竇賊就殺到了自己家門口,眾人對大將軍府的非議聲就小了許多。由於出身影響,六郡大總管李旭雖然施政措施向寒門偏斜得厲害,但好歹這個人還可歸為講道理的行列,如果換了竇建德來掌管六郡,很多人家甭說站在這裡跟他一同商討政務,恐怕哭都找不到地方哭去。
“李將軍治下王年兄均鑑,長樂王竇公建德麾下柏仁縣令程名振頓首…”當著眾人的面,楊文軒取出信瓤,將這封格式、稱謂錯誤百出的信朗聲宣讀。開頭幾句他還能保持對發信者的輕蔑態度,讀到後來,心裡越來越不是滋味,語調亦開始微微顫抖。
姓程的不是來套近乎,也不是來炫耀他的文采的。他的確是沉下心來,紮紮實實地向趙郡的盟友討教治理地方的門道。雖然信寫得粗鄙無文,但此人分明沒把自己當作一個流賊,而是從內心深處真正把自己當作了地方官員。
“…。程某既然為一地之官,當盡一方父母之責。為此,斗膽向王郡守討教屯田養民之道。上以報答竇公提攜之恩,下可面對百姓奉養之德。與貴郡而言,亦可以減少流民湧入。況且柏仁和趙郡僅有一湖之隔,若使災民如潮,貴郡豈能掘路築堤,以求在亂世中獨善其身乎?”
程縣令不愧出身綠林,求人辦事的公函也隱隱帶著要挾的口吻。但無論是讀信的楊文軒還是聽信的博陵眾官員,誰也沒有心思跟對方計較說話的語氣。
做一地之官,要盡一方父母之責。這話自古就有,偏偏從一個曾經的土匪嘴裡冠冕堂皇地說了出來。它帶來的結果不僅僅讓人苦笑,還讓人從心底感到震驚。
也難怪竇建德的勢力膨脹如此之快,光聽其麾下一個縣令的信,就能猜到他麾下藏龍臥虎!。
對手的強大,無論如何對於博陵六郡不是件好事。然而,更令人沮喪的訊息還在後頭,趁著楊文軒讀信的功夫,李旭命令周大牛等人展開了另一張羊皮地圖。不像前一張那樣詳盡,卻勝在籠統直觀。只要一眼掃過去,人們可以看清楚博陵六郡周圍的其他幾方勢力的發展狀況。
最北邊的羅藝擁有燕、柳城、北平、漁陽和小半個涿郡,就像一頭豹子在大夥身後隨時擇人而噬。西北的劉武周發展緩慢,但在突厥人的支援下,此子已經把馬邑、雁門兩郡和半個樓煩郡囊括在手。正西的李淵南下進展不順,兵馬此刻被暴雨和敵軍堵在了鼠雀谷和霍邑之間,前途難測。一旦其南進受阻,少不得會打周邊地區的主意。
以上三家實力雖然令人戒備,卻還達不到令人恐懼的地步。真正令人恐懼的是竇建德。轉眼之間,此人已經把黃河以北,漳水以南的大部分地區打了下來。如今朝廷在河北的勢力僅僅龜縮於武陽和汲郡,憑藉著黎陽倉的儲備和幾千老弱殘兵勉強維持。
“我記得一年半之前,竇建德被我和楊義臣老將軍二人聯手逼進了豆子崗!”暫且把程名振引發的話題擱置在一邊,李旭指了指加在平原和渤海兩郡之間,一個巴掌大的沼澤地帶,苦笑著說道。
“養虎為患,朝廷當日真不該將大將軍和楊老將軍先後調走啊!”受到了震驚的張九藝不住地搖頭。如果當日不是朝廷鼠目寸光,硬催著楊義臣回江都任職。老將軍也不會突然暴卒。如果當日不是朝廷硬調李旭南下,博陵軍的實力就不會大損,羅藝就不會南下。趁著竇建德還沒發展起來,李旭就可以像當年對付高士達一樣,將其一鼓而擒!
但人世間卻沒有後悔藥可買。朝廷也不會為過去的錯誤負責。“一個多月前,就在咱們和羅藝打得難解難分的時候,竇建德將勢力才擴充套件到這…”此刻唯一可以為大夥的安全負責的李旭用手繼續在地圖上畫圈,將渤海、平原以及半個河間、半個清河圈了進去。
“一個多月後…。”他嘆了口氣,繼續補充,“竇建德就到了柏仁、平恩和武安!如果照這個速度發展下去,不出半年,竇家軍就有可能將六郡南邊圍個嚴絲合縫!”
“竇家軍本是一夥蟊賊,不會那麼快站穩腳跟!”張九藝顧不上再裝厚重,抹了把額頭上的汗,低聲反駁。
但這話分明是掩耳盜鈴。連麾下一個姓程的小縣令都知道盡心盡力為主將而謀,都知道均田養民是發展壯大的必經之路。此刻的竇建德,難道還能繼續被當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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