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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角,吹角!把他們的氣勢壓下去!”王薄知道如果繼續由著官軍耀武揚威的話,自己今天必敗無疑,立刻做出了最恰當的決定。“嗚――嗚嗚――嗚嗚嗚嗚”角聲猛然從軍陣中響起,穿雲裂帛。嘍囉兵們身上的血液立刻變得炙熱,彷彿有一把火在心中燒。敵人很強大,那又能怎樣。腦袋掉了碗大個疤…。
稀稀落落的羽箭從王薄的兩翼射出,射向兩百五十步以外的官軍。這個距離很難射準,即便射中了目標,也無法穿透對方身上的鐵甲。官軍不理睬半空中的“蚊蚋”,繼續向前推進,直到推進到兩百步距離,才緩緩收住了腳步。
自始至終,他們沒還一箭。個別人不幸流矢射中了,也帶著白羽繼續跨在馬上。嘍囉兵們又羞又怒,跳著腳大罵。官軍卻依舊不理不睬,從容不迫地將陣型拉展,橫向的戰馬與戰馬之間隔開五步左右的距離。
“弩手,預備――-!”王薄的心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重甲騎兵抒展之後便會發動衝擊,他麾下的弩手們必須在戰馬進入一百五十步到一百步範圍內,把手中的弩箭射出去。然後的遠端打擊便由弓箭手來進行,一百步到十步之間,男人心跳十次,好弓手可以放三箭。
對方的戰馬卻沒有立刻前進,隨著一聲號角,第一、第二、第三排所有騎兵同時做了兩個動作,下拉麵甲,將長槊在戰馬的脊背上放平。就在王薄被撩撥得火燒火燎的時候,連綿的鼓聲突然一滯,然後如冰河開裂,峭壁倒崩,激揚的號角聲猛然響了起來,穿透煙塵,撕裂烏雲,從頭頂扯下萬道陽光。
萬道陽光之下,那夥官軍動了。重甲騎兵向正前方衝擊,從重甲騎兵身後,又分出兩隊輕騎,每隊兩千人左右,旋風般卷向流寇的兩翼。“弩手,攔射!”王薄聲嘶力竭地喊道。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千餘支弩箭飛出本陣,毫不章法地射向半空,偏離目標,跌落塵埃。
人馬皆披鐵甲,做勢(電腦站)欲撲重騎兵居然只向前撲了丈許,便立刻剎住了腳步。他們的攻擊只是一個幌子,為的是掩護那四千輕騎。那些輕騎兵才是真正的殺招,王薄意識到了,可他麾下的弩手已經把攻擊力最強的弩箭射飛。“弓箭手,弓箭手漫射,攔住那些輕騎!”王薄聽見自己的聲音如同被大風扯破了的窗紗,看到羽箭如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飛,卻無一命中。
來不及了,只有輕甲護身的騎兵們斜插過百步距離僅需要六息。弓箭手徒勞地追著他們的身影攢射,羽箭卻只能追著戰馬留下的煙塵飛。他們快速拉近與嘍囉們之間距離,在對方沒來得及逃走之前刺進倉猝組成,號令都無法統一的兩翼。然後像兩把鐮刀一般割了進去,將大小嘍囉們砍莊稼一樣割倒。
“向中軍靠攏,向中軍靠攏。長白軍,變陣,變圓陣!”王薄的喊聲已經帶上的哭腔。沒有人比他更瞭解兩翼那些傢伙的戰鬥力,更沒有人比他了解那些人崩潰後的危險性。如果那些傢伙先前不留下來,長白軍的側面即便收到突然襲擊,也很容易彌補起缺口。但萬一那些盟友從側面衝進他的本陣,無須官軍再攻,光是亂跑亂撞的盟友,便可以將長白軍沖垮。
老天總是不公平,王薄越擔心什麼,局勢越朝哪個方向發展。衝入兩翼的官軍迅速回拉,在人群中切出一個暗紅色的弧,丟下一地屍體和四散奔逃的嘍囉兵,將身側的其他嘍囉兵像趕羊一樣趕著,快速向中軍擠壓。
先前還向對方挑釁的大小嘍囉們瞬間便失了方寸,他們羨慕那些被騎兵拋棄在陣外的同夥,卻找不到逃離戰場的機會。他們互相推搡著,期望同伴可以阻擋住惡鬼一樣踩過來的戰馬,卻被其他同伴推出來,送到官軍的橫刀下。
橫刀只是一閃,便將一顆人頭掃飛到半空中。血在半空中畫出一道詭異的曲面,彷彿有生命般,緩緩跌落,慢慢散開。將恐怖灑入每一雙眼睛,告訴他們對手和自己的戰鬥力不在一個層面上,縱使抵抗也是徒勞。
騎兵們不做任何停頓,手中的橫刀舞得如閃電般,刀刀收割著生命。他們不刻意去區分對手職位的高低,也沒有收集死屍上人頭的習慣。他們只是砍,砍,一刻不停地砍,無論擋在自己面前的是彪形大漢還是老弱病殘。沒有憐憫,毫不猶豫!
如沸湯潑雪,義軍的兩翼在數息之間便宣告潰散。自認為無所畏懼的劉春生不見了蹤影,義薄雲天的孫宣雅大當家也露水般消失。只留下沒有人指揮,也沒有人救助的嘍囉兵們,按照官軍事先預設好的方向,爭先恐後地闖入長白軍的本陣。
“拉住他們,攔住他們。放箭,放箭,無差別射殺!”王薄紅了眼睛,大聲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