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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民屯墾,卻全是託了綠林好漢們的福。如果不是這幾年好漢們恣意縱橫,把城牆之外的塢堡、莊園都給攻破了,把那些地主老賊們殺了個人伢不留,姓李的手裡到哪去找那麼多無主荒田去?退一萬步講,即便姓李的能找到荒田出來,沒有好漢們在外威脅著,城裡的豪門大戶又怎會那麼容易服從他的管?
但姓李的狗官不會念綠林豪傑們的好處,分到土地的那些百姓們也不會念。相反,一年多來,官府的聲譽隨著姓李的所頒發的一道道政令迅速好轉。而他高士達即便想學著李狗官的模式將高雞泊附近的荒田分給百姓們屯墾,百姓們也不相信他的信譽!
這些被嚇怕了的百姓寧可翻山越嶺跑到趙郡、博陵、上谷去,千恩萬謝地去領李狗官虛畫出來的那張大餅,也不肯接受高大當家實實在在的饋贈。高士達的好兄弟竇建德花了無數力氣,甚至不惜當眾處死騷擾百姓的嘍囉,向大夥表明他們是誠心誠意想帶著大夥過正常日子,收到的效果卻微乎其微。
在這樣百姓們眼裡,綠林好漢鬧得再紅火,也終究不過是匪。而李仲堅即便窮得成了叫花子,只要他頭上的官帽在,就依然是人們眼中的救星。“李大人是個仁義的好官,從來不濫殺無辜!”“李大人是個清官,從不收受賄賂!”高士達無數次聽見底下的嘍囉兵們議論,雖然這些嘍囉兵們明知姓李的是大夥的敵人,明知道雙方很快就要在戰場上一決生死。
未戰之前已經先輸了氣勢,這樣的局面令高士達和王薄等人憂心忡忡。但如果沒等見到對方戰馬踏起的煙塵便縮回老巢去,今後河北綠林就再也甭想團結起來。這一仗,綠林豪傑們想不想打都得打,並且至少要打成不勝不敗,才能避免被人堵上門來逐個消滅的命運。
進入河間郡後,高士達帶領三路大軍先攻破了防守空虛的饒陽。然後搶在官軍趕來之前又佔領了滹沱河畔一個名字叫做蕪蔞縣的彈丸之地。蕪蔞的縣令和縣丞在前年就被張金稱給活剮了,由於地方小,治安差,所以兩年來朝廷正式委派的官員一直不肯到任。幾家僅存的大姓沒有辦法,只好公推了一個姓時的人出來暫時檢校縣令之職。聽聞綠林好漢們打來,時縣令不敢抵抗,乖乖地開門迎降。
首戰兵不血刃的結果讓聯軍士氣大振,高士達、王薄、楊公卿、格謙等人皆認為這是一個好兆頭,預示著此番迎擊官軍無往不利。但在接下來的戰術安排上,四位實力居首的大當家卻起了衝突。楊公卿堅持三路兵馬齊頭並進,彼此相距二十里,以一個品字型彼此呼應。如果聽聞哪一路人馬與官軍遭遇,其他兩支立刻圍上去,殺官軍一個首尾不能相顧。如果官軍消極避戰,大夥便順勢打破河間郡城,殺一下官府的威風,然後揚長而走。
“河間郡城春忙後剛剛加高過,半個月之內很難拿下。而兩支官軍有了半個月的修整時間,足夠恢復過元氣來!”王薄對楊公卿的意見不敢苟同。他讀過書,自詡見識高人一籌,只是運氣實在有些差,前年出門遇到了張須陀,被人從河南一路追殺到河北,聲望一下子顛峰降到了谷底。所以這次不得不眼睜睜地看著高士達將河北道綠林總瓢把子的位置坐到了屁股底下,而他自己屈居次席。
“大夥看,這就是滹沱水,白馬坡在這裡!”從衣袖中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羊皮,王薄指著上面無數曲曲彎彎的墨線賣弄,“這中間還有一條小溪,叫豬籠河,我剛才問過時縣令,他說今年的秋汛剛剛過去,豬籠河與滹沱水的水位暴漲,人馬不能泅渡,所以才導致趙大當家被人堵在東岸的白馬坡,白白丟掉性命!”
在座幾位當家的都看不懂輿圖(注1),但從王薄吐沫星子飛濺的囂張模樣上,知道他在介紹河間郡的地形。滹沱水縱貫半個河北,所以大夥都清楚秋汛來臨時,此河的兇暴模樣。但豬籠河卻是條名不見經傳的小溪,誰也不知道王薄提起它來有什麼用。
王薄見眾人的目光都被自己吸引,心中湧起一股自豪,“所以我建議!”他用力將輿圖鋪開,一根手指按住右上角,“趁官軍不能馬上渡河迎戰的機會,留一路兵馬在蕪蔞縣虛張聲勢,吸引楊、李兩賊的注意力。其他兩路向東西迂迴,東路順著永濟渠北上,直撲魯城,去偷襲楊義臣的老巢。西路”他的手指快速向左一抹,“順著滹沱水小支流的木刀溝向西,去打博陵郡的隋昌。那是李賊苦心經營了一年的屯田處,他肯定捨不得咱們由著性子去搶!”
即便不喜歡王薄為人的大當家格謙,也不得不承認對方出了一條妙計。搶一票就走是大夥所長,而王薄的計策,剛好將聯軍的優勢發揮到了極至。隋昌城夾在木刀溝與滹沱河的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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