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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鬆散的長髮飄飛在無邊的夜色中。
黃昏時刻,一群野雁由南向北飛過天際,嘹亮的啼叫聲響遍了原野。
晚風吹動“安定客棧”的旗幟,獵獵作響,於樵望了一眼天邊紅霞,從水井打上一桶水,提進了客房。
這是他和父親於笙住進各棧的第三夜。前天一早他們父子倆離開水月寺之後,於笙就開始發病,於樵心裡焦急,不敢夜宿車中,為父親找到了這間客棧安心休養。
於樵提水進屋,見父親仍在熟睡,便又悄悄掩門出去。
他轉到了廚房,一個女人正俯身察看小炭爐上的藥湯。
“七嫂,我來端藥了。”於樵喊她。
錢七嫂站起身,笑道:“是小哥啊!這藥湯還煎不到時候呢!再等一刻鐘吧!”
“七嫂,多謝你了。”於樵誠懇地道:“這兩天你們幫我請大夫、熬藥,又幫我爹調配菜色,可我只有一點銀子……”
“誰跟你談銀子了?”錢七站在大灶前,正在大火快炒山菜,嗶嗶剝剝的油爆聲響遍廚房。“還要多謝小哥幫我們劈柴呢!”
錢七嫂站回大木臺前,又開始忙著切菜切肉。“小哥,大家都是出外人,互相照顧是應該的,你先幫你爹治好病再說。”
“恐怕……”於樵囁嚅著:“付不出房錢……”
“哎!小哥你別客氣了。”趙五飛也似地跑進來,向錢七道:“六號桌要炒一盤醬爆肉、一隻鹽水雞、炸溪蝦、酸菜肚片湯、三大碗白飯,再打兩斤白乾嘍!”
“知道了。”錢七把炒山菜倒在盤子裡。
趙五隨之端起山菜,又回頭向於樵笑道:“付不出房錢先賒著,改天路過再還就行了。”
錢七嫂轉身到櫃子找酒罈子。“小哥,我們知道你的難處,你就別想那麼多,仔細看著藥湯,待會兒趁熱端給你爹喝吧!阿七,小哥他爹的粥煮好了嗎?”
錢七滿頭大汗,雙手忙著和鍋鏟奮鬥。“早熬好了,在那邊慢火悶著,小哥,你自個兒倒嘍!小虎他娘,再切一塊姜過來!”
眼看錢七夫婦忙得不亦樂乎,於樵不敢叨擾他們,等待藥湯熬得差不多了,他便端了藥湯和魚片粥回房。
經過廚房和客棧大堂相隔的布簾子,於樵張望了一下,果然生意興隆,高朋滿座,不只有住房的客人,還有專程來此大快朵頤的饕客。
張三、李四、趙五和趙五嫂忙著招呼客人,在大堂內穿梭忙碌,個個帶了笑臉,陪客人聊天打屁,整間大堂顯得熱鬧無比。
於樵轉回身,抬頭看到牆上釘著一個香案,三炷香前供奉一雙女人的繡花鞋,他不覺楞了一下。
向來人家拜的是神佛祖先,哪有人拜繡花鞋呢?
他滿腹狐疑地回了房,見父親已經起床,半倚在牆邊,右手拿著刻刀在一塊竹片上面比劃著。
於樵放下藥湯:“爹,您好些了嗎?怎麼又坐起來了?”
於笙道:“我躺了兩天,睡得太足了,想到還沒有完成的心經,忍不住就起來刻劃 。”
“爹,您先前在水月寺熬夜趕工,累出病來,現在我們要回白雲山,您也不要再勞累了。”
“本來想在水月寺做完,還是來不及……”
“爹,您先養好身子,回家再慢慢做嘛!”於樵將藥湯送到父親面前。“等哪天刻好了,我再送回水月寺。”
於笙見到兒子若無其事的模樣,心裡百感交集。當他不得不拆散一對小兒女時,他也明白兒子心裡的痛苦,可是他非得這麼做不可呀!
小蝶變成父子倆的禁忌,誰也不主動提到她的名字。這些日子來,於笙為了及早遠離這個是非之地,每天熬夜雕刻,加上前塵往事如潮襲來,在身體和心神上承受極大的壓力,其實他早就病了。
於樵見父親發呆,忙道:“爹,喝藥了,我來喂您。”
“不用了。”於笙接過藥碗。“我們還有銀子付房錢嗎?”
“他們幾位大哥說先欠著,以後再還。”
於笙輕嘆著:“我在水月寺刻經是還願,他們幫我醫腳,又讓我吃住,我怎能收他們的錢呢?既然銀子都花光了,不如明天我們就退房吧!”
“老人家您嫌我們安定客棧嗎?”張三從開啟的房門走了進來,手上端著一盤滷豬心。“上房幾個客人喝醉了,要我們撤菜,這碟豬心都還沒上,我就拿過來給老人家吃,請你們不要嫌棄。”
“我們哪敢嫌棄?你們真是好心……”於笙覺得心頭熱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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