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與君訣7(第1/4 頁)
納蘭濯知道自己要消失了,這拖了兩千年的靈魂其實早該散去。
他低頭看了眼幾乎透明的衣襬,扇著扇子,面色如常地交代後事:“龍訣,珠省依託巨樹而生,我的樹型毀不得,你別忘了你來此的根本目的。”
“另外,我給甘柏卿留了傳承,是操控植物和植物型異能者的半神能力,魂飛魄散後,還會給他三次【餘燼】,後續也不勞你操心,他若失了本心,植物會先你一步將他抹殺。”
交代完,他後退幾步,合起摺扇,握著扇釘處,把摺扇用手掌和手腕遮住,雙手合於胸前朝兩人鄭重一拜。
“碧儀樹神納蘭濯,在此恭迎舊祂再臨,喜賀新祂逢生。”
“今朝一別離,願歲月作長河,人間鑄乘舟。”
“祝二位同舟共濟,分甘共苦,永不白首,再無別離。”
他的身形在快速變淡,似乎下一秒便將消失,可在那之前,他又是俯身一拜。
“【孤命】弒神一道,自弒神一役暫止,【孤命】半神有餘六名。”
“此後千載,玄冥鎮海沉深淵,鎮神破界披霞光,白澤獨身眠悲憫,魔昭毀盡現審判。”
”現如今,再千年,碧儀逢春復雙祂,冥龍不復獲新生。”
“然神殿盡毀,神名難在,人間當是人間,祂已然非是祂。”
“至此,途經兩千餘載,【孤命】弒神一道終了,【孤命】全員亦無一生還。”
“龍訣,訣字,當是與君訣,此後相逢不復,龍訣亦當死去。”
他最後看了侯涅生一眼,笑道:“侯涅生,望你一路珍重。”
侯涅生什麼都沒說,平靜地看著納蘭濯散去,平靜到在他徹底消散前,眸中金光劃過,用【泯滅】徹底滅了他的魂。
相隔一海的珠省分局內,沈書爾不經意間往窗外一看,包圍巨樹的濃霧在緩緩散去。
她以為那轟鳴的雷聲會將巨樹摧毀,亦或是變得滿目瘡痍。
可霧消樹現,巨樹依舊矗立在那,接天連海,蒼翠的樹冠反而更加蒼翠葳蕤。
她放下手頭的病患資料,快步跑去天台找甘柏卿,“組長,你看,樹神沒.....”
她的聲音一頓,看到甘柏卿正站在天台邊放聲大哭。
甘柏卿青年的皮囊下是老頑童的靈魂,老頑童最是沒心沒肺,何談哭泣一說。
可他此刻卻哭得像個無助的孩童,淚流滿面,抽泣不斷。
“老師,老師,一路保.....保重......”
沈書爾從沒見過樹神,不知道甘柏卿如何確定樹神走了,走到他旁邊試圖安慰。
可不等沈書爾將安慰的話說出口,低頭往下一看,珠省分局,乃至城市裡,所有的植物都在朝同一個方向彎下。
從花苞到綠葉,乃至莖稈,無一例外,巨樹無法彎下枝幹,從上方看去,樹冠的葉片正整齊地朝一處低落。
而植物們俯首彎下的方向正好有巍峨屹立的巨樹。
毫無爭議,這是一場屬於植物的無聲追悼會,為遠方離去的樹神追悼。
沈書爾沒見過樹神,也不知道樹神是何種相貌,何種性格。
只是珠省兩度面臨滅頂之災,卻兩度少有人傷亡,此等奇蹟之事與樹神脫不開關係。
生機不滅,太平無憂,樹神無愧樹神之名。
沈書爾也若這些植物般朝巨樹俯身哀悼。
“樹神,一路保重。”
天衡山墓園內,顏司等人從各自的魂碑裡拿回力量,卻見天空烏雲密佈,雷聲轟鳴。
岑憬以為出了什麼事,一回頭見允棠一副習以為常的淡定模樣,才放下心來,問:“那雷雲是?”
“山頂藏書閣裡的東西搞的。”允棠道,“過一陣就好了,不用專門去管。”
果不其然,片刻後,雷雲散去,天空重新放晴。
岑憬確認無恙,將視線落到緊挨在自己魂碑旁的魂碑上,上面沒有任何名字或符號,可他肯定這碑是死禿鷲的,“棠姐,為什麼侯先生不讓死禿鷲也過來,明明這裡也有屬於他的一塊碑。”
“別說岑琛了,我比他還慘呢。”汪宇航指著給自己單開的墓碑群,“瞧,都多少次了,就是不給我拿回來,我甚至不知道里面是什麼。”
他這話調侃的語氣較重,允棠卻沒什麼笑意,語氣略帶哀傷:“你們想知道原因只能去問那傢伙。”
顏司當年留下的力量最多,感受著逐漸完整的雷電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