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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
“噢。”
亞瑟跳下座椅跑過去,喜滋滋地踮著腳把老師喝過的濃湯三口兩嘴吞掉,再把吐司放在烤肉上,然後朝老闆叫到:“老闆,打包。”
……
傍晚,典當鋪裡滿頭銀髮地老頭精心擦拭著櫃檯裡的東西,確保每個典押地物品都是精光閃耀的以便於有個更好的價格出售。
“喂,老頭兒。”大腹便便地稅吏打著酒嗝領著兩個同樣醉醺醺地隨從走進店鋪,“把個月的稅繳了。”
“大人,五十個銅板。”勞倫斯順從地從櫃檯掏出一個錢袋遞了出去。稅吏掂了掂錢袋,一屁股坐進櫃檯前的椅子裡,肥碩的屁股壓的椅子吱呀作響。
“噯我說。”稅吏打了響亮的個酒嗝,濃重的酒氣迅速瀰漫在店鋪裡,“皮裡大人看中這個骯髒的小鋪子了,十個高德金幣,不少了。”說著用惺忪的醉眼朝店鋪裡看了一圈,這時恰巧有個金髮小子抱著東西走進店鋪,被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略一遲疑又返身走了出去。
銀髮老頭靜靜地看著這一幕,語調還是一如既往地平穩,道:“我只是個下人,沒有權利變賣這間店鋪,大人。”
“嘁。”稅吏扭了扭身子,猛吸一下鼻子,通紅的蒜頭鼻裡傳來一陣噁心的呼嚕聲,“現在那個荒堡就是你在當家做主,整個德普郡誰不知道?老頭兒,皮裡大人負責咱們郡的治安守衛,得罪了這樣的貴族你們這些罪民能有好日子過嗎?”
罪民?!銀髮老頭微彎的腰背瞬間繃直,臉頰微微抽搐著,枯瘦的雙手緊攥著,以致指甲都要摳破手心。他竭力壓制心中的怒火,一個小小的稅吏,三年前連城堡的臺階都沒資格觸碰的小人物,現在竟然也能大著膽子說出真相——罪民。
是的,叛國的罪民。
老頭的眼神裡劃過一絲悲哀,枯瘦的身軀彷彿一瞬間被擠壓出水分的海綿,有些疲憊的半依著櫃檯,這間倖存的店鋪是唯一能維持城堡生計的生意,如果連這個都保不住,難道要靠蕾娜去幫人洗衣服賺錢嗎?
“這間店鋪,不賣。”門外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弱小的身影在稅吏和他的隨從驚詫的眼光中走了進來。
“少爺?!”櫃檯後面傳來一聲驚呼。
少爺?黑髮?稅吏抓了抓油乎乎的頭髮,傲慢地翹起沾滿泥土的皮靴,嘴角憤恨地朝下撇著,用古怪的腔調說道:“德普郡可不再是你們拉歐尼斯的領地了,孩子。”說到最後兩個字,他不禁加重了語氣。
亞瑟走到櫃檯前,手裡拎著一個不大的包裹,道:“但我們還是帝國公民,這間店鋪作為公民私產,不賣。”語氣跟銀髮老頭一樣出奇地平靜,但拿著包裹微微顫抖的小手暴露了些什麼。畢竟,他還只是個孩子。
帝國律法,公民私產除順位繼承以外非主動意願不可變更。
或許是酒精的擴散,又或許是貴族與生俱來的淡定,讓稅吏的臉龐迅速漲的通紅繼而變得扭曲起來,身軀肥大的稅吏像一個踩著老鼠的小姑娘,他霍地站起身跳腳指著面前七歲的孩子尖聲嘶吼道:“罪民!罪民!可惡的罪民!該死的罪民!”隨著尖叫,他忘了那個依舊卡在他屁股上的椅子,隨著他身軀的跳動也可憐的晃動著。
看著這小丑一樣的滑稽表演,勞倫斯急忙從櫃檯走了出來,用他瘦削而年邁的身軀毫不猶疑地當在亞瑟前面。
聲嘶力竭地表演完畢,稅吏的腦袋有些眩暈,尤其當他看到店鋪的主人和從門外聞聲而來的市民,都在皺著眉頭用一種憐憫地眼神看著自己,好像對自己賣力的表演並不能完全欣賞,這讓他的腦袋更加眩暈了。
“或許你可以轉告皮裡大人,我家裡有副帝國著名畫家的封筆遺作,十個高德金幣賣給他,也不多。”
油畫?他媽的,誰要那些五顏六色地破布?!喘著粗氣的稅吏擰起眉毛正想接著表演,一個隨從像是想到什麼,忙不迭的湊到他身前趴在他耳邊竊竊私語了幾句,稅吏碩大的腦袋轟地清醒過來,驚詫,憤怒,不甘,諸多情緒在他心裡翻滾著,不,還有一絲後怕。
一棵大樹就算已經枝葉凋零,但擁有龐大身軀和繁多枝椏的它又怎麼會輕易讓哪個爬蟲去肆意撒野呢?
慘死畫家的公案在帝國已經是半公開的秘密,卻沒人去深究什麼,連同拉歐尼斯的政敵也覺得那樣來自底層的嘲笑確實該死,如果沒人出手教訓一下,他們也會不吝代勞。因為這就是西恩大陸的階層觀念,貴族就是貴族,平民只是平民。
“啪!”,賣力的表演消耗了太多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