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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他站在原地竟然不敢上前,剛剛與保鏢對打的勇氣和力量突然間消失殆盡,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喑啞得厲害。
“別叫我媽!”陸母眼神一下子怨毒起來,“你不是我的兒子!”她冷冷地看了地上蜷縮痛苦的時微一眼,“你們有孩子了是嗎?這孩子也是孽種!你還不知道吧,皓東,”她的聲音突然柔和起來,“你猜一猜,有血緣關係的兩兄妹,生出來的孩子會是怎樣畸形的孽種?時峰他英明一世,自以為將時微這個賤丫頭帶在身邊就能掩人耳目,誰不知道,她是他和那個女人生出來的賤/種!時微,你難道沒有發現,你現在的這個母親,對你根本無愛嗎?因為你不是她親生的啊!”
“噢,我忘了,還有你呢,”陸母看了陸皓東一眼,“看著自己父親中風被送進醫院,還親手收購了他的公司毀掉他半生心血,這滋味如何?是不是很痛快?皓東,你今天去簽約了對不對?我知道,你一向不肯忤逆我。現在時氏徹底垮了,你也該知道真相了,嗯?~”
“不,你還是忤逆了我,你愛上了這個女人,對不對?真是孽緣!你去看你的女人吧,或許,該叫她一聲妹妹?看她肚子裡的孩子,還能不能有活著見到陽光的一天,嗯?~”
陸母說著話,愈發地狂亂起來,陸皓東的雙腳似乎被釘在了地上一樣,動也不能動。
時微卻突然有了動作,她懷著孩子本就已經臨近預產期了,現在肚子大得驚人,她沒有力氣站起來,只能用胳臂撐著自己,一點一點朝著陸皓東挪過去。
重重的身體在雪地上留下蜿蜒的痕跡,周圍的白雪漸漸顯出融化的跡象來,時微知道,自己的羊水已經破了。
可是她不肯停下來,就這樣一點一點吃力地挪著,汗水溼透了毛衣,手肘、手腕在挪動的過程中被擦出血跡來,可是她全都不在意。
她只有一個想法,就是看到陸皓東。
“你、你看看我……”下腹一波陣痛襲來,時微的臉色又白了幾分,下唇已經被她咬得鮮血直流,她卻只顧抓住陸皓東褲管,倏忽間還勾起唇角朝他笑了笑。“陸皓東,救救我、我的孩子……”
纖長蒼白的手指緊緊抓住他的褲管,凸出的骨節暴露在冷風之中,顯得她整個人都頹敗不堪。
“救救我的孩子,”時微喘著粗氣斷斷續續地提不上氣來,淚水混雜著汗水在她面上肆虐,她揪住他的褲管勉力晃了晃,“求你……他、他也是你的孩子啊!!!”
陸母冷眼望著這一幕,不知從哪裡拿來一把手槍,舉起來對準時微,冷冷扣下了扳機。
時微還在緩緩抬著頭,所有的一切都像慢動作回放一樣,看在她眼中顯得清晰無比。
弟弟的身體一定很不舒服吧,他向來最愛乾淨,現在躺在地上,肯定很難過。
陸皓東僵硬的身體站在自己面前,顯得高大又遙遠,陽光從他身後照射下來,時微突然悠悠然想起來,這好像是她第一次見到戶外的陽光。
明媚又刺眼的陽光。
天台上冷風一陣又一陣吹過,她已經完全感受不到陽光的熱度了。
腹部卻有熱流一點點流出,好像是脆弱的生命,在一點一滴地流逝。
這是時微第一次親自觸控到死亡,它離她這樣的近。
陸皓東也離她很近,她吃力地仰著頭看他,他也不肯回她一個眼神。
那麼他還過來幹什麼?是對她恨之入骨到了這個地步,非要親眼看她死在他面前嗎?
他的下顎弧線緊緊繃成一條直線,優雅動人的曲線都變得凜冽生硬起來,時微模模糊糊地想,他大概是真的對她厭惡到了這個地步,連看她一眼都覺得噁心了。
她的手還抓著他的褲管呢,雪水已經玷汙了他的黑色西褲,她猛地抽回了手,有些狼狽又不安地替他拂去了褲管上的汙漬。
手指也由於疼痛而變得顫抖起來,汙漬非但沒有清除乾淨,反而更加擴大了痕跡。
像是她的一生,都從來沒有這樣清晰過。
遠處陸母的子彈已經離開了槍膛,時微張了張嘴巴,她本來還想告訴陸皓東,上一輩的恩怨,到此就結束吧,不要帶著一顆怨恨的心生活下去了。
她從來沒有恨過他。
可是現在,怕是來不及了。
真的來不及了。
銳利的彈頭緩緩打進了身體裡,鮮血同樣在雪地裡開出妖豔的花朵來,鮮明的對比令時微心中猛地顫抖起來,她望著自己滿身滿手的鮮血,終於撕心裂肺地喊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