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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陳元問:“她昨天還住在這裡。”
“是的,”老太太說:“一小時以前搬走了!”
“搬到什麼地方去了?”皓天問。
“不知道。反正,她已經搬走了!”
房門闔上了,老太太退回了屋裡。高皓天呆呆的站著,和陳元面面相覷。好一會兒,皓天才喑啞的開了口:“好了,你現在可以揍我了,揍得越重越好!”
碧菡是徹徹底底的失蹤了。
這次,連碧荷都失去了碧菡的音訊。無論怎樣尋找,無論怎樣登報,無論跑遍了多少歌臺舞榭……她失蹤了,再也沒有音訊了!像一縷輕煙,像一片浮雲,隨風逝去之後,竟連絲毫痕跡都沒有留下。皓天整日惶惶然如喪家之犬,他奔走,他登報,他找尋,他甚至去警察局報失蹤,可是,碧菡是徹徹底底的消失了。
不止一次,他哀求碧荷,因為這是他惟一的線索,他知道碧菡心愛這個小妹妹,只要她活在這個世界上,她一定會和碧荷聯絡。但,連碧荷都恐慌而惶懼,有一天,她居然對皓天說:“我昨天夢到姐姐已經死了!說不定她真的不在這世界上了,要不然,為什麼她不理我?”
哦!不行!碧菡,你不能死!你的一生,是一連串苦難的堆積,連救你的人,最後都來扼殺你,愛你的人,都來打擊你。而你,碧菡,你對這世界從來沒有怨尤,對任何人,從來沒有仇恨。碧菡!你必須活著,必須再給別人一個贖罪的機會!碧菡!碧菡!碧菡!
心裡吶喊過千千萬萬次,夢裡呼喚過千千萬萬次,喊不回碧菡,夢不回碧菡,一個小小的人,像滄海之一粟,被這茫茫人海,已吞噬得無影無蹤。他變得常常去藍風了,什麼事都不做,只是叫一瓶酒,燃一支菸,聽陳元用他憂鬱的嗓音,一遍又一遍的唱他那支《一個小女孩》。陳元也常坐到他的桌上來,跟他一起喝酒,一起抽菸,一起談碧菡。他們竟成了一對奇異的朋友。他們談碧菡的思想,碧菡的純真,碧菡的痴情,碧菡的點點滴滴。最後,陳元也感嘆的對他說:“放棄吧!別再盲目的找尋了!一個人安心要從這世界上消失,你是怎麼也不可能找到的!”
放棄?他無法放棄,他曾經找到過她一次,他一定再能找到第二次!找尋,找尋,找尋……瘋狂的找尋,只差沒有把地球翻一個面,但是,茫茫人海,伊人何處?
深夜,他經常徹夜不眠,抽著香菸,一支接一支,一直到天亮。每當這種時候,依雲也無法入睡,她會用手環抱著他,在他身邊低低的啜泣,一次又一次的說:“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吃醋,如果那天夜裡我不發瘋,我不對碧菡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不是大家都好好的嗎?”
皓天輕輕的搖頭,這些日子來,他已經和以前判若兩人,不再開玩笑,不再說笑話,不再風趣,不再幽默,他深沉、嚴肅而憂鬱。
“不用自責,依雲。”他低沉的說:“如果一切重頭再來一遍,可能仍然是相同的結果。你並沒有錯,錯在命運的安排,錯在我不該愛上你們兩個。你的吃醋,只證明你愛我,難道愛也有錯嗎?”他深深的抽菸,深深的沉思,深深的嘆息。
“是的,愛也有錯,”他悽然的說:“人生的悲劇,並不一定發生在仇恨上,往往是發生在相愛上,愛,是一件非常可怕的東西!因為你不知道,什麼該愛,什麼不該愛,即使你知道,你也無法控制!像碧菡以前常愛唱的那一支歌:我曾經深深愛過,所以知道愛是什麼,它來時你並不知道,知道時已被牢牢捕捉!是的,它來時你並不知道,知道時已被牢牢捕捉。”
他噴出一口濃濃的煙霧。“你知道嗎?依雲,我們三個人的故事,是錯在一個‘愛’字上。”
依雲凝視著他,凝視著那縷裊裊上升的煙霧。
“皓天,”她誠摯的說:“你要盡力去找她,我保證,如果她回來了,我決不再和她吃醋,我決不再亂髮脾氣,我一定──像愛自己的親妹妹一樣愛她!”
皓天用手撫摸她的頭髮。
“我會去找她,”他幽幽的說:“但是,我想我們再也找不到她了。因為,如果我把她找了回來,我們又會恢復以前那種劍拔弩張的形勢,即使她是你的親妹妹,到時候你也會剋制不了自己,你還是會和她發脾氣……”
“我不會!我不會!我不會!”依雲猛烈的搖頭。
皓天憐惜的撫摸她的面頰。靜靜的說:“你還會的,依雲,你還會的,因為你愛我!所以,我不再責怪你那夜的爆發,如果你不愛我,你就不會爆發,是嗎?”依雲把面頰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