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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鈺回過頭,對這個看顧他長大的老人柔和了一絲冷肅的臉色,道:“我就在這兒等,我很久沒好好看看她了。蘇伯先回去吧,外面冷。”說完,他又扭過了頭,遙望著遠方,只是視線卻再也沒法專注在一點上,他的心思有些亂,胸腔裡好像有一頭髮狂的野獸在悶頭亂撞,總想走出一條生路來,卻一直被困其中。
蘇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重重地嘆了口氣,“少爺,情深不壽,慧極必傷。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無奈,只有放棄左手上的,才能握緊右手裡的。您應該學一學其他少爺,別把感情看得太重,您要理智。”
“理智……”齊鈺低喃一聲,隨即決斷地搖了搖頭:“蘇伯,我就是因為曾經太理智,才讓我失去了她。我太自以為是,以為我當初的想法是完全正確的,我忽略了她的感受,甚至不可饒恕地踐踏了她的自尊。那一天她從我面前離開,我沒有去追,我很冷靜,我以為只要再見她一面,給她保證,給她許諾,告訴她我只愛她一個人,這樣就可以留住她,我沒想到她會一走了之。因為我那該死的理智,在她離開我的一年後,我就讓生活回到了正常的軌道,我依舊以為她會回到我身邊,總有一天會的。”
“少爺……”蘇伯看著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裡的青年,不禁擔憂出聲。
齊鈺顯然是剛剛從回憶裡回過神,表情有些松愣。他眉頭動了動,然後抬起下顎看著陰沉灰暗的天空,低聲說著:“可是蘇伯,她不會了。即使她已經有所改變,可我還是瞭解她,她說不愛我了,就真的不愛了。我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因為它們太冷淡,冷得我全身僵硬,恐慌無助,不知所措。我該怎麼辦?我忍受不了齊放代替我的位子陪伴她,連她對別的男人笑一笑我都覺得難以忍受。”
蘇伯靜靜地聽著,恍惚間,好像回到了三十年前,那時候的老爺比三少爺的年紀還要小一點,可也已經到了能娶妻的時候。他喜歡的是齊家旁系的那位小姐,可老夫人卻中意她孃家——關家直系小姐關玥,面對老夫人的逼迫和懇求,加上當時情勢迫人,他不得不接受了老夫人的建議,把關玥娶回了家。
蘇伯還記得婚前的那一夜下了一場和此時非常相像的冷雨,老爺將自己關在書房裡整整一晚,第二天出來時,所有人都發現了他的改變,更加冷漠,更加冷血,他的眼前從此就只有爭奪族權這四個字。
對於這樣的改變,蘇伯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的,相反,正是這種理智地捨棄那份年少時的喜歡,老爺才得到瞭如今的地位和權勢。有得必有失,而蘇伯認為,齊鈺也應該走上和他父親一樣的道路。
“少爺,不要讓那些影響理智和判斷的感情佔據了您的人生。沒有一個人會在沒有了另一個人以後就活不下去的,齊家的男人沒那麼懦弱,您可以向前看,老爺的現在就會是您的未來。”蘇伯試圖用這份無上的權勢來引導他的少爺,他相信齊鈺肯定能明白這些,因為他不認為從小就非常理智的少爺會不懂得“捨得”二字。
齊鈺頷首平視前方,他垂下了眼瞼,輕輕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蘇伯,你先進去吧。”
蘇伯微微皺眉,但最終還是將傘交給了齊鈺,自己又撐起一把轉身離開了。他這時還是相信著,只要再給齊鈺一點時間,齊鈺就能理智起來。君卿的確很漂亮,很出色,不論是容貌還是能力都是頂尖的,但再好也不是好到了讓人放不掉的地步。
他始終認為齊鈺這一時的迷惘和痴戀都只是年少惹的禍,可當時間悄然走過,他才恍然大悟,這份感情其實一點也不淺薄,它已經刻骨銘心,甚至印入了齊鈺的靈魂裡。
齊鈺舉著傘柄,屹立在冷雨中的身姿挺拔而堅韌,彷彿一棵懸崖邊的青松,哪怕面對孤寂的深淵,也要用最高傲堅強的姿態背對世人。
六年前,他在反覆的算計推敲中確定了自己喜歡那個曾穿著白裙撞入他懷中的女孩,他理智地規劃了他們的未來,卻從不曾想到有一天他會失去她,更沒想到在失去她以後,他會這樣痛苦和懊悔。
對於愛情,他那時認為它只是生活的附屬品,他可以喜歡一個女人,卻絕不會讓她嚴重影響他的生活。然而就在他沒有注意到的時候,那個在他心中那樣纖細明亮的身影不知道在哪一天成功扎進了他心底的軟肉,至此便再無法拔除。
齊鈺深吸了一口氣,捶了捶悶痛的胸膛。他知道自己現在有多狼狽,多可笑,如果是以前,他甚至不相信自己有一天會像現在這樣為了一個女人而痛苦彷徨,這樣矯情又脆弱的齊鈺,他自己都不想承認,可事實卻是,這就是現在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