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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聲音低緩的繼續:“這幾天我老是想起以前的事,”他又搖了搖頭說:“也不對,是它們紛紛往我腦子裡鑽,白天黑夜的不知疲倦的往裡鑽。有的時候想著想著就笑了,有時候心裡發酸,還有時候會掉眼淚。”
陳醉說著揉了揉痠痛的太陽穴,開始回憶:“哥你還記得吧?有一次我回家說幼兒園老師對我不好,給我的蛋糕比別人小,還經常對我兇巴巴大喊大叫,然後你就找人在她回家路上放狼狗嚇唬她,事發後你捱了揍,爸爸問你知不知道錯,你說你沒錯,不能讓人欺負弟弟。”
說到這裡他自嘲的笑了笑:“其實我當時撒了謊,那個老師人還可以,我只是不想去幼兒園而已,爸爸打你時我想說出真相,可是又害怕捱打,你看,你這個弟弟從小就是個混蛋,自私惡劣又膽小……”
“有一年正月初幾,我跟表弟在廳堂玩鬧,打翻了外公最喜歡的古董花瓶,當時嚇壞了,打小他就不待見我,這下肯定更討厭我了。你知道了後就說那是你不小心打碎的,我還記得,當時你被罰了一天不能吃飯,後來我偷偷給你送去一個麵包,那麼大個兒的麵包,你兩口就吃完了……”
明明是極度的疲憊,大腦神經也在一跳一跳的疼,可是陳醉的記憶力卻好得出奇,那些往事像是列印好了的稿子擺在他面前一般,一件一件,按照時間的順序從他嘴裡往出蹦。
“二十歲生日,你送我車,你說人活著就像開車,我要學會掌握自己人生的方向盤,我知道,你一直都對我寄予厚望……可是我,”他說到這裡開始抽泣,“我卻連一輛車都開不好,沒分寸,撞了人,再一次把爛攤子交給你,自己躲了個乾淨,現在報應來了,卻落到你頭上……”
陳醉抱著頭泣不成聲,直到護士進來提示他探視時間結束了,他才用力抹了把臉,站起身對床上依然平靜的人說:“哥,你不總說我該成熟了嗎,再過幾個月我就二十八了,別人十八歲成人,你弟弟混蛋,二十八才想起來好好做人。哥,等你醒來的時候,我要讓你看到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探視人離去,護士把門關好,回頭發現顯示器上的資料呈現異常,再過去檢視床上病人,只見他眼角微微發亮,細看,是淚水。
林菀的妊娠反應越來越強烈,不定時的乾嘔,胃口極差,常常飯吃到一半就跑去吐,每每都是吐的比吃的還多。此外她還極易疲倦,大白天犯困,可是一睡著又會沒完沒了的做夢,有一次居然夢到自己去參加追悼會,看清靈堂懸掛的黑白照片時,她立即驚醒。打給譚希哲之後確認這只是一場虛驚,可她還是忐忑不安,誰知道是否下一秒就會成為現實呢。
短短几天下來人就瘦了一圈,林爸爸看在眼裡,猜出個八九分,但他自知沒有資格過問,只是帶著助手去超市挑選新鮮的魚肉蔬菜,親自下廚負責女兒一日三餐。林爸爸早年曾專研過廚藝,只可惜時隔多年,林菀早就忘了曾經的味道,看到滿桌的菜餚,不免有些失神。她爸心裡愧疚,只能不住的往她碗裡夾菜,並介紹每個菜的營養價值。
林菀看看菜色,發現和她上網查過的孕婦菜譜吻合,心裡湧起一股暖流,由衷的說,謝謝爸爸。
林爸爸有些尷尬,忙說,爸爸要謝謝你,給我機會補償你,沒讓爸爸把這個遺憾帶到棺材裡。
那位阿姨主動打來電話,熱情的問寒問暖,軟軟的南方口音,聽起來就是個溫柔嫻淑的女子,爸爸也提過她性格很好。還有弟弟,在電話裡一口一個姐姐,跟她要了QQ號,還問她放暑假可不可以來這找她玩。被人叫姐姐的感覺很無措,也很奇異,似乎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糟糕。
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後,林菀發現自己變得寬容了許多,當無意中看到她爸錢包裡的照片,居然是她的百日照也就是三口人其樂融融的照片時,她想了想還是提醒說這樣子不妥,阿姨看到了會傷心。
一提起這個,她爸立即黯然,說他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就是她的媽媽。所以當她絕情離去後他才久久不能釋懷,所謂的愛之深怨之切。
她問:“那你為什麼又結了婚呢?”
她爸面露慚色:“是為了生活。”
是啊,生活總要繼續,空虛需要填滿,缺了的角色需要有人替補。
她說:“那就好好愛他們吧,不要等過些年後再為此後悔。”
這一天下午,林菀接到一個電話,是個陌生的號碼。對方聲音很沙啞,卻不失鄭重,他說:“我是陳醉,我想和你見個面。”
幾分鐘後,林菀在附近一家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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