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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知青宿舍奔去,陰著臉嘟噥了一句:“就像只有他們會給大隊領導送東西,而我們不會送似的……我也回男知青宿舍取些東西出來……”
高海天說完,轉身大步地又向仲初秋和仲存義的身後快步追去,生怕落後於別人。
張曉月、艾靜芝與梁曼娜三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都轉身跟去。
我以為許曉民和尤一平會留下來,與我和司圖南作伴。在我看來,尤一平是早年喪父喪母的不幸兒,許曉民的父親是推手推車的大老粗,都不會想到上山下鄉後的第一天上午就給大隊領導送禮吧?
誰知,尤一平與許曉民二人朝楊玉珍笑笑說:“我們不想被他們拉到後面。”
尤一平與許曉民說完,也轉身走了。只剩下我與司圖南兩個人陪著楊玉珍。
楊玉珍善意地對我和司圖南說:“你們兩個人也回男知青宿舍去取些東西吧,他們都手裡拎著東西看望大隊領導,你們兩個人空手去,容易叫大隊領導產生誤會。”
我很認真地看了司圖南一眼。從內心裡,我是真希望司圖南能夠留下來,由他和我一同給女點長楊玉珍作伴,不回男知青宿舍取東西。我以為司圖南既然總想著要做好人好事,在十一名新男女知青中要突出地表現出來他個人的政治進步,還想著他能夠當上青年點的副點長,給大隊尹書記送些東西去的事,他不單單會堅決進行抵制,他本人也不會做。他應該在新男女知青中旗幟鮮明地樹立起一個脫俗不凡的新帶頭人形象。
但是令我感到很失望的是,司圖南迴避開了我的目光,也不看楊玉珍,而只是把他的目光盯向返身到男知青宿舍和女知青宿舍取東西去的其他九名新男女知青的背影。最終當司圖南猶豫了一會兒後,他一聲不響地向前走去,離開了我和楊玉珍。最後一個向男知青宿舍奔去的司圖南,在行走中,腳步未免顯得些慌亂和焦躁,及至有些急不可待地向前小跑著趕去,他怕他遲到在別人身後太遠。十一名新男女知青中就剩下我一人留在女點長楊玉珍身邊,給她作伴。這叫我感到有些孤單,也有些不好意思。
009 新知青訪貧問苦到書記家(2)
楊玉珍很善意地笑著對我說:“你不用留下來陪我。我們老知青,誰都是啥樣人品,小堡大隊的領導和貧下中農都已經熟悉了,彼此之間也相處出來了一些階級感情。但你們新知青則不然,一個個都是新來乍到。十一名新男女知青中走了十人,就剩下你自己兩手空空,不帶些東西到大隊尹書記的家裡,更容易叫大隊領導產生誤會了。”
聽楊玉珍這樣一說,我更加感到羞愧,而且羞愧得有些無地自容。我滿臉漲得通紅地朝楊玉珍連續地搖了好幾下頭,接著把臉迅速轉向山頂上方向將眼睛看去。說真的,我不懂得送禮。但我的十名做了新知青的男女同學都回他們的住處取東西去了,這明擺著在暗示我和提醒我。可是我衣兜裡只有七元錢,還是我在臨下鄉前將自己安裝的一臺半導體收音機賣了,準備齊了下鄉的行裝後剩下的。我那時覺得很尷尬。我想學他們,但我做不到。我兜裡僅有的七元錢,是我下鄉後許多日子裡的其他日常生活費用。
楊玉珍似乎看出我的窘境,不知是為她自己,還是為我,輕輕地嘆了口氣,也把臉向一旁扭去,看附近山頂上的風景。
半個多小時後,十名新男女知青身上和手上都帶滿了能吃能喝能抽的東西,興高采烈地回來,組成一支浩浩蕩蕩的送禮中隊,向尹書記的家走去。這引起附近站在農舍門外的村民投來疑惑和羨慕的目光。而我和楊玉珍兩個人都是兩手空空,夾在這支十名新男女知青的送禮隊伍中,都感到有些不自然。
向尹書記的家行進途中,我的心情突然地變得格外不舒服起來。我覺得我是夾在一支人人身上都懷揣著不知有多少計謀的送禮隊伍中。顯然,在我與十名男女同學從城市到農村來的臨行之前,他們的父母就已經準確無誤地為他們安排並準備好了一切。而我什麼安排和準備都沒有做,也沒有條件和無能力做那一切。
細想想,十名新男女知青之所以這樣做,都有自己充分的理由。一九七○年與一九七一年,城市已經實行從在農村插隊落戶的部分男女知青中招工。不少新知青還沒有上山下鄉到農村來,便開始為自己能夠早日被招工抽調回城來,創造著有利的條件。
我們一九七一年這一屆初高中畢業生,比六八屆老知青幸運的就是,我們從上山下鄉的第一天起,就已經明確無誤地知道,我們將來是要被招工抽調回城市裡來的。那時,上山下鄉是全國絕大多數初高中畢業生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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