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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目地走到了一個我從未去過的地方,更不知自己身處在醫院的何方。然後,他讓我停在了一間辦公室的門前,門,輕輕地開啟了。
我呆看著滿屋子的標本,雙頭嬰、畸形兒、未發育完全的小嬰兒、整顆頭顱、胳膊、大腿……如果這裡不是醫院,如果不是曾在學校見過類似的標本室,我想一般人都會在這種時刻失聲尖叫。
背後的“手”推著我繼續向前,我呆呆的順著他的力道穿過一排排猶如異形世界的標本櫃,終於停到了其中一間標本櫃前。我慢慢地抬起頭,目光停留在倒樓第二階上那個泡在橙黃色福馬林中的一隻胳膊……
“滴答”
我的眼淚也隨著這個滴落的聲音而墜落了下來。
“他們……真是畜生……”我咬緊了牙關,雙拳緊握。
怪不得……明明無形的孫樂,卻可以讓我感覺到“手”的存在……怪不得每一次“手”的出現,都瀰漫著一股福馬林的味道……原來孫樂依然沒有拿回完整的身體……他的某個部位依然在人世間受苦……
“滴答”
別哭了……孫樂……別哭了……
“滴答”
別哭……
我掂起腳尖,用盡力氣才抱住那個不小的標本瓶,緊緊地將它摟在懷裡,生怕自己微顫的雙手會將它打破,粉碎孫樂最後一絲無法釋懷的執念。
“滴答”
“什麼人在這裡?”
我急忙回頭,一個眼熟的白衣男子站在門口,看到我時同樣一愣,然後才猶豫地問了一句:“你是……蕭雨?”
我恍然大悟。是他,小燦的爸爸……
“伯父……”
我無法用正常的語調去向好朋友的父親打招呼,因為他的自私,導致了所有悲劇的發生。
“你在這裡做什麼?”金伯父見到是我,警戒的表情鬆懈了下來,和顏悅色地說:“抱著那個東西幹什麼?快放下,這裡不許外人進入的。”
見他親暱地向我招手,我的心一陣刺痛。
“伯父……你知道這條胳膊是誰的嗎……?”
金伯父神情一愣,隨即笑道:“這裡的標本一般都是從屍體上取下的。至於到底是誰的我倒真不清楚,反正,不會是從活人身上拽下來的。”
“不……這是從一個活人身上取下來的……”我對他扯動嘴角,露出一個艱難的笑容。
“什麼?”
“是從一個叫孫樂的大學生身上取下的……”
金伯父對這個名字毫無印象,一臉的困惑。我苦笑不已,原來,你連那人的姓名都沒記住便粉碎了他的命運,剝奪了他生存的權利……
“我提醒你一下吧……他叫孫樂,是豫北大學的學生。去年的暑假,他跳樓自殺,從七樓摔下來,被送往這家醫院救治……”
小燦的爸爸怔了半晌後,臉色刷一下變得慘白。
“想不起來了嗎?那是小燦急需腎臟的那個暑假,你不會忘記吧?一個從七樓跳下來的大學生,腎臟配型與小燦吻合,所以。你對身為院長的父親說:‘爸,小燦不能再等了……’”
“住口!”金伯父驚恐地看著我,難以置信地後退了幾步:
“你怎麼會知道……你怎麼會知道……”
“是啊……為什麼我會知道……”我的眼前一陣模糊,喉間閉塞:“你還記得小燦是怎麼死的嗎?伯父,世界上真的有報應……”
金伯父驚愕地看著我。木訥地搖著頭:“不是的……小燦的腎臟是別人捐贈的……他的死亡是……是……”
他無法說下去。因為我知道,那塊違反地心引力的玻璃刺穿的,正是小燦接受移植的腎臟。
“伯父,你想知道我們三零八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覺得此刻的自己是一個惡魔,在慢慢侵蝕著一個父親的良知:“那裡遇害的五個人,都在去年的暑假接受過不同程度的手術。每個人都拿走了屬於孫樂的一部分,所以,孫樂一個、一個、又一個的要了回來……”
“你閉嘴!”小燦的爸爸發瘋般衝我狂吼:“蕭雨!你應該去精神科檢查一下!你說的是一個死人!一個死人什麼都做不了!”
“人,確實會死。可是,恨卻會留下來……”
我苦澀地說道:“你沒有一絲的自責嗎?為了你的兒子剝奪走另一個人的生存權利,你的良知從沒有譴責過你嗎?為什麼?就因為孫樂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孤兒,沒有人會去追查他的死因,所以你就成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