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第3/4 頁)
“對呀,它很漂亮耶。你手好巧哦。”她毫不吝嗇誇獎。她連削根蘿蔔都有困難,他竟然可以將一支細木頭削得這麼好看,超強。
“它並不叫珠珠釵。”替木釵取個好名,是匠師的工作之一,他尚未想好人生第一支做好的釵子該取何名,唯一能肯定的是,它絕對不會叫珠珠釵這種俗名。
“它有三顆珠珠呀。”小娃兒取名法,超級直率。“我也叫朱朱哦,珠珠配朱朱,朱朱戴珠珠,剛剛好。”嘿嘿嘿直笑,伸出又嫩又短的食指,撥弄圓珠貝,一臉光彩照折。說得好似這支釵是為她而生似的。他抿唇沒將這句話哼出。
“你沒有梳髮髻,木釵能簪哪?”他反問她。不是不願割愛,自己的作品能獲得青睞,對立志成為珠玉匠師的他,莫不是巨大鼓舞,哪個人不愛被誇?他當然也愛,很想讚賞小小年紀的她擁有識貨好眼光,他甚至認為,珠珠釵― 姑且以此稱之,待他想到合適木釵的名時,他一定改口!― 送給頭一個誇它漂亮的女娃又何妨?
首飾,給讓真心喜愛它的人配戴,更能映襯其光芒。
但她率性的扮相,著實與木釵格格不入。
“等我再過幾年長成水姑娘,我就可以用它啦!”她拍著平胸,爽朗道。
真不知她哪來的自信?
他倒覺得,這娃兒再過幾年也不會有太大長進,或許模樣會變、體態會變、聲音會變,性子卻很難改變。
“再不然……我跟你換嘛,我把暴暴借你騎一天,你把珠珠釵送我,好唄?”
她改採利誘,“暴暴是我爹送我的生辰禮物,是匹漂亮小馬,我向來捨不得借給別人的……”小臉皺皺,彷佛自己提出了多吃虧的交易籌碼,但明亮雙眼根本捨不得從珠釵上挪開。
“解開發辮。”他回答。短短四個字。
“咦?”她不懂他的答覆是肯或不肯。
“我試試。”
試?試什麼?
看見他取出木篦,應該也是出自他巧手之做,木篦以粗紙磨得相當光滑,一根一根篦齒刻得井然有序,篦身鏤著費功花紋,她瞧懂了,是張大嘴的老虎,篦齒變成牠的利牙,好帥氣,好威風,好漂亮,她也想討……
他面向她,手裡木篦輕揚。
呀!她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要幫她梳髻!
梳一個可以簪上珠珠釵的髮髻!
朱子夜一把扯開粗髮辮上的麻色髮帶,興奮地背對他而坐,兩條腿兒不住地開心踢蹬、甩晃。
“不好看的話,我不會將釵給你。”他醜話說在前。首飾像衣裳,合適這個人的,不見得合適另一個人,它用以妝點美麗,若連這最基本要求也做不到,讓配戴者無法增色,不如不戴。
“一定好看啦。”她的自信回答,像哼著小曲。他梳順她的發,綁過的青絲正頑皮霧著,他耐心梳理。她髮色相當黑,髮質不細膩如雲,大概就像主人性格一樣,粗咧咧的,攏在掌心,還能感受到它們一根一根的硬骨、她每回洗頭時,絕對都是胡亂抹皂,爬兩下就沖水了事,然後任由它們自己風乾,才會落得現下觸感;不似嚴盡歡,一頭長髮又細又亮,嚴老爹特地找來護髮花皂,為女兒寶貝每一根青絲。
髮質對綰髻沒有太大影響,盤個最簡單的髻,對他而言並非難事,他偶爾會替嚴盡歡和歐陽妅意綰髻,興許是手勁輕柔,興許手巧伶俐,她們都相當喜歡纏著要他為她們編髮辮。
她只感覺有雙好溫柔的手在髮絲間穿梭,時而刷過耳廓,時而碰著頭皮,珠珠釵挑起部分黑髮,幾個扭轉和翻綰,再收緊,一個紮實小髻已經成形,釵身傾斜地沒入髻間,牢牢固定。
他緩步來到她正前方,半蹲身子,看清楚珠珠釵簪在她發上的效果!
出奇的好。
本以為珠珠釵應該適合嚴盡歡那類精緻粉嬌娃,朱子夜太隨興,秀氣的髮釵插上去,不如直接插支紅漆筷算了,他錯了,梅枝釵身的原木色澤出乎意料地映襯她的膚色,不明顯的梅瓣在濃黑髮間竟然明亮起來,三串白色珠貝不規則地垂懸於她腦側,隨著她的搖頭晃腦而為之顫動,極具生命力。他原本是想以珠貝擬雪花,雪,給人的感覺該是輕緩而縹緲,落在她髮梢的雪珠貝卻活潑俏麗,非但無損其精巧細膩,更增添珠珠釵另一面風情。
“好不好看?到底好不好看嘛?”朱子夜瞧不見自己的模樣,心急問他。方才的自信,不過是小孩子強端出來的不值錢驕傲,她自己並沒有嘴上說的有信心。
仍是有不足之處……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