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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有急事。”他直接切入重點。
距離關靖最近的沉香,陡然感覺到,原本意態慵懶的他,在聽到韓良的話語時,全身頓時緊繃。雖然,他的姿態不變,但是強健的身軀,已經蓄勢待發。
“說。”
“剛收到八百里加急傳來的訊息,沈星江以北十六州,因為大雪封路,糧食不濟,有數座城池,已經斷糧半月。”情勢緊急,韓良言簡意賅。
沈星江以北十六州。
這句話,讓沉香心中狠狠一震。
沈星江以北,原本全都是北國的領土,是在關靖舉兵之後,才成為南國的領土。
那些土地上,每一寸、每一寸,都流有北國人的鮮血。
她咬緊牙根,強忍心中的憾動,但手中的薰香爐,卻不受控制,微微的顫抖著。
所幸,關靖並沒有察覺。
他神色一凜,猛地起身,大步往外踏去,高大的身軀離開,濃香無形的箝制,在邁步的同時,還能有條不紊的下令。
“挪派全數的北國奴,除去積雪,疏通道路。”他的命令,務實而簡潔。“另外,將士全出,負責運糧。”
沉香望著他的背影,一時之間,無法相信,自己是聽見了什麼。
“傳令下去,三軍戒護,如同戰時,若是糧食延遲送達者,一律斬首示眾。”那低沈醇厚的嗓音,雖然逐漸遠去,卻還是那麼清晰。
他要派兵去救援,那些斷糧的北國十六州?
她聽得明明白白,心中卻困惑不已。
為什麼他要這麼做?
那些,不全是他曾經親率著鐵騎,蹂躪過的地方嗎?
既然當年屠殺過,那麼多的北國人,為什麼現在,他又要動員軍隊,去救那些人呢?
“子鷹!”關靖揚聲。
滿口鮮血的子鷹,這才敢搖搖晃晃的起身。“屬下在。”
“由你擔任先鋒,三日之內清出道路。”
“是!”
她目睹一切,卻難以置信。
甚至就連這些文官武將,都聽命而行,被分派著去救援,因積雪而斷糧的十六州,每個人都積極得彷佛,救助的是自己的家鄉,而不是曾經以謀略侵略、以大軍屠殺的異地。
而統御這一切的人,就是關靖。
他踏出大門前,最後疾聲說了一個字。
“快!”
眾人齊聲應和。
“遵命!”
隨即,那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外。偌大的大廳裡,只剩下被煙霧層層鎖住的沉香,無法動彈的站在原地,深深愕然著、不解著。
這個男人,心中到底在想著什麼呢?
第7章(1)
雖然,關靖命令先鋒部隊與北國奴先行,但其餘各將也不敢懈怠,嚴格點名校閱,僅僅數日的時間,當道路疏通的訊息傳來時,關靖率領的軍隊,就要在翌日清晨出發。
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軍隊就能集結完畢,代表著南國的軍隊,始終都維持著備戰狀態。
在管理政事的同時,關靖對於軍隊的管束,更是嚴格。
出發前一夜,關府內外,氣氛凝重。
奴僕們忙著拿出,關靖親上戰場時,所用的兵器、馬鞍與鏡甲等等。攻打北國一戰,雖然已經相隔十年有餘,但是這些器物,依舊煥然如新,絲毫沒有蒙塵。
連奴僕們,也勤於擦拭、保養這些器物,多年不敢疏忽。
沉香望著那些,一件件送入花廳裡,擺放妥當的兵器。每一樣兵器都閃著寒光,只是看著它們,她就遍體生寒。
她深深記得,這些兵器雖然光亮無比,連半點塵埃都沒沾上,但是它們曾經都染過無數人的鮮血,奪過無數人的性命。
鮮血被擦拭乾淨了,但是,記憶猶新。
兵器,到底只是器物。
使用這些兵器,去殘殺百姓的那個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兵器刺眼的寒光,隨著燭火的搖曳,一次又一次的照耀著,她蒼白的美麗臉龐,光芒在她的雙眸中,一次又一次的閃爍,像是一句又一句,無聲卻嚴厲至極的質問。
你忘了嗎?
你忘了嗎?
你、忘、了、嗎?
沉香緊咬著唇瓣,直到嘴中嚐到了,血腥的氣味。
血的味道,讓回憶更鮮明。
你忘了嗎?
忘了那日血流成河、遍地屍首,忘了滿臉、滿